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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空间是人类思考事物存在的两个重要维度,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然而,相对于时间维度,空间一直被压抑和贬值,视为静止的、空洞的、刻板的、僵死的容器。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由于地理学、社会学、历史学、人类学、文化学等跨学科研究趋势的加强,空间问题已经成为备受学界关注的显学。从早期只关注空间的自然属性转向了空间的社会属性和人的精神空间的研究,形成了一股重要的社会批判理论思潮。在全球化进程日益加快的今天,人们生产和生活中的空间重组进一步加剧,空间意识和空间体验也随之凸显,空间成为浓缩和聚焦着当代社会一切重大问题的符码。重视空间问题的学者们,大都认为社会空间是被人的活动生产出来的,其中,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真正标志着空间转向的形成,认为空间具有生产性,他把物质的、精神的,社会的空间融为一体,开启了社会——历史——空间研究的新纪元。几乎同时,福柯从知识和权力的关系来分析空间问题,发明了“异托邦”这个新词,贯穿了他空间思想的全部。此后,詹姆逊的“超空间”、大卫·哈维的“时空压缩”、爱德华·索亚的“第三空间”、霍米·巴巴的“混杂性空间”卡斯特尔及拉什的“媒介空间”等,在丰富了空间研究的多种可能的同时,又建构了空间诗学理论的多元化和有效性。值得注意的是,二十世纪初的两位法国哲学家加斯东·巴什拉和莫里斯·布朗肖从内部精神空间进行诗学探讨,前者代表作《空间的诗学》从现象学和象征隐喻的角度,论述了一系列幸福空间的形象,后者直接以《文学空间》命名,论述文学创造的空间,从而使得文学空间的生产阐释体现出多元性、异质性和互文性。就空间诗学的批评实践角度而言,乌托邦、恶托邦、异托邦、伊托邦分别在不同的文本中,显现出独特的空间意义。再者,如今的人口流动不断加剧,移民作家笔下所反映的对于个人双重文化身份的迷惑与定位,也证明了霍米·巴巴混杂性“第三空间”的理论张力。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所构造的一些极有特色的地域,如《百年孤独》中的小镇马贡多、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莫言笔下的高密东北乡以及活态文化所产生的一种生态关系的空间范围,都是一个更加开放的、神秘的、协商的“第三空间”。除此外,以空间诗学的视野来关注意境这个审美范畴,也许又是一个不同的阐释维度。因此,空间转向不仅为研究当今全球化过程中的城市社会变迁增加了一种新的向度,又为文学文本批评提供了一个多重阐释的角度,已经成为关注、批判、阐释和思考人类活动不可或缺的重要维度之一。不论是空间诗学的理论,还是其批评实践,都显示出理论的建构性和批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