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时代,粉丝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积极进行着高强度的数据劳动,在无偿的数据劳动中表现出强烈的自发性与自愿性。本文以迈克尔·布洛维的生产政体理论为分析框架,以偶像明星W的D数据站为研究对象,通过对站内成员数据劳动的参与式观察与对三十位成员的深度访谈,探究粉丝数据劳动中的同意机制如何建构和运作。研究发现,粉丝的数据劳动并非单一的平台与粉丝二元视角下的剥削-被剥削问题。其劳动同意,既产生于具有劳动力自身再生产和劳动力代际再生产两个层次的劳动力生产过程中,也产生于包括平台数据榜单、不同明星数据站之间和“反黑”的三重竞争逻辑下,还产生于政策规制与粉丝调适的动态的国家干预环节里。基于数据劳动的存在和组织范式在规则和秩序方面与“游戏”的意涵存在诸多勾连,本文将粉丝自愿且主动追求超额的数据生产行为视为一种“作为游戏的劳动过程”,从游戏规则中的门槛、粉丝合法性身份、价值评价尺度和赋权方式,以及游戏秩序中的节奏控制与冲突化解角度,解释同意机制的内在运作形式。研究认为,粉丝的数据劳动,是在社群组织、市场、国家三方合力作用下,在平台流量逻辑与数据规则中,利用粉丝的情感形成的必然现象,其同意机制的形成建立在作为网络生产政体的粉丝组织——即数据站的具有自己的规则与秩序的游戏化的劳动过程之上。在劳动过程中,粉丝有无奈、妥协,也有自己充满乐趣、节奏感、情感获得、权力表达、自主性安排的丰富体验,对粉丝数据劳动的同意机制研究,既需要看到多元的外部力量,也需要看到粉丝的能动性与主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