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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作为现代文坛的巨匠,其文学作品自问世以来就一直备受瞩目。特别是他的小说作品,因其在思想上的广延和精神上的深邃,成为了后世学者们所批判继承的母体蓝本。历年来,学者们对鲁迅小说进行了近乎“全景式”的探究分析,其中之一的角度便是从叙事维度来进行探索。研究表明,鲁迅小说不落传统以时间为线索的结构窠臼,而是独创了以空间为单元的叙事体系,称之为空间叙事。空间叙事的产生并非空穴来风,而与鲁迅的整个生命体验,尤其是他在故乡绍兴的人生经验与感官记忆紧密相连,独特的空间质感无声般渗透入鲁迅的小说创作中。此外,鲁迅先生忧天下的民族情怀相较之华丽的形式外表,与空间厚重的承载形式则显得更为契合。因此,鲁迅小说在整体叙事脉络的架构上总体呈现出了突出空间而弱化时间的形式表征。值得注意的是,此时的空间不再是彼时纯粹的实体空间存在,而因承载了“病态”的文化症候而格外深沉厚重。这种叙事上对空间的重视,具体来看,有以下两个特点:首先,从浅层次来看,鲁迅小说在空间叙事结构特点上表现出了一种“圆形”的张力。这里的圆形从字面上顾名思义来说,即是从原点出发,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原点。然而在鲁迅小说中,它却具有了人物行迹和思想变化的双重归零表征,甚至可以管中窥豹,深度展现出整个封建社会关于现代性的一种凝滞进程,这同时也是鲁迅先生所痛彻思考的深沉社会命题。其次,从深层次来看,小说中某些具象空间所饱含的意蕴内涵也在潜移默化间推动着整个事件的叙述进程。这些空间按照属性来讲大体可分为公共空间(茶馆与酒店)、私人空间(客厅与书房)以及宗教空间(庙与祠)这三大类。分析综合运用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和法国哲学家巴什拉的空间理论为支撑,分别从空间的公共性质和私密属性入手来剖析其各自参与叙事建构的功能模式。文末,将身体与空间作并置考察来对全文进行升华点睛。根据福柯的观点,空间具有一种隐形的政治权力意识,并最终以身体为核心对象来完成表演。柔弱的身体处于空间之中,承受着空间的训斥与鞭挞,此时的身体不再是尼采所谓的意识哲学,而是福柯眼中的被驯顺的身体。鲁迅在小说中为我们所淋漓展现的正是如此悲观的身体群像,他们既是看客主体,同时又是被看对象,在看与被看之间随波逐流。但事无绝对,当身体被压制到极限程度也会爆发,完成从反抗到狂欢的身体逆向。鲁迅对于这种空间的暴力成像,以局部身体(眼睛与头发)及性别(女性)身体为代表,并在自我的清醒与催眠中反复踯躅徘徊,仿佛真切的眼见到人肉的筵席及铁屋子凶残的食人本质。他勇敢的吹响了启蒙的号角,然而失败的结局又令其陷入了深深自我怀疑的囫囵之中,似乎自己也耳濡目染了些“鬼气”,终究不过是“绕了一点儿小圈子”。是反抗绝望,还是绝望的反抗,终究还是一个无解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