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研究 ——基于信息不对称理论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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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微企业是普惠金融重点服务的对象之一。自2013年提出发展普惠金融以来,我国不断强调要加强对小微企业这类长尾群体的金融服务,这为小微企业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环境。我国陆续出台各项政策,鼓励金融机构支持小微企业发展,在普惠金融相关政策的支持下,金融机构不断加大小微企业贷款投入力度,小微企业贷款规模整体呈现上升趋势,小微企业贷款余额从2010年末的7.55万亿元增加至2018年末的33.49万亿元,是2010年末的4.4倍。《中国金融年鉴2017》数据显示,随着企业规模的下降,抵押贷款占比逐渐增加,信用贷款占比逐渐减少,这充分说明金融机构认为企业规模越小,信用状况越差,信息不对称程度越高,越倾向于为小微企业发放抵押贷款,约50%的小微企业需要提供抵押品才能够获得贷款。虽然小微企业金融服务水平在逐渐上升,但是小微企业融资难问题依然严峻。小微企业本身规模小,经营方式比较灵活,生产不确定性大,处于整个产业链中的末端,抗风险能力较弱,尤其是在我国经济下行、中美贸易摩擦升级、去产能、金融去杠杆、流动性分层等因素叠加影响下,小微企业受到较大的冲击。小微企业不良贷款日益凸显,单户贷款金额在100万元以下的小微企业贷款不良率更高,小微企业不良贷款成为银行业金融机构重点关注的对象。如何降低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是关系到我国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发展前景的重大问题,故研究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问题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随着企业规模的下降,抵押贷款占比逐渐增加,违约风险逐渐增大,资产质量逐渐变差。以信用担保为主的大型企业贷款,违约风险较低,资产质量较好。以抵押担保为主的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较高,资产质量较差。与大中型企业相比,小微企业属于高风险企业,信息不对称问题在小微企业贷款中更加严重。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信息不对称。小微企业信贷市场上存在大量的信息不对称,表现为事前的逆向选择和事后的道德风险。为了缓解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以抵押和保证为主要形式的担保在借款合约中广泛存在。我国金融机构为小微企业发放的贷款中,大部分需要抵押担保,无法提供抵押品的小微企业,需要提供保证担保。抵押担保和保证担保在缓解信息不对称中起什么作用?在贷前甄别环节是否减轻了小微企业逆向选择?在贷后监督环节,是否缓解了小微企业道德风险?抵押和保证这两种担保方式,哪种更能够降低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本文沿着抵押和保证两大主线,基于小微企业微观数据,从贷前甄别和贷后监督两个角度,实证分析了抵押担保、保证担保对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事后违约风险的影响,判断抵押担保、保证担保在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中的作用,对比分析了抵押担保、保证担保在影响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方面的差异,得出哪种担保方式在缓解信息不对称方面更有效。结合利率定价,从不同价值抵押品和不同保证担保方式角度分析了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居高不下的原因,这对金融机构防范和化解小微企业违约风险,提升风险管理能力,以更好地促进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从信息不对称视角来看,抵押降低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抵押在小微企业贷款发放前发挥的是甄别小微企业质量的作用,且甄别效果较好,减轻了逆向选择。抵押有效降低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缓解了道德风险。不仅如此,在贷款发放之后,抵押对小微企业贷款从可疑演变为损失类资产形态的贷款起到一定的防范作用。保证虽然无法减轻贷款发放之前的逆向选择,但却能够有效缓解贷款发放之后的道德风险。保证在贷款前发挥的是甄别小微企业质量的作用,保证人的增信功能在银行甄别小微企业质量方面效果欠佳,并未有效减轻事前的逆向选择。保证不仅有效降低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缓解道德风险,而且能够有效阻止小微企业贷款从次级-演变至可疑、损失等形态。与抵押贷款相比,保证贷款的小微企业事前风险较高,逆向选择更严重。原因在于,在银行无法甄别小微企业风险的情况下,由于差借款人提供抵押品的成本较高,抵押能够帮助银行把好借款人与差借款人分离出来。而由于保证人的准入门槛较低,小微企业提供保证人的成本低,加之保证人的实力良莠不齐、担保能力有限、银行无法充分识别保证人的风险等,导致保证无法将好借款人和差借款人有效分离出来,所以保证无法降低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缓解逆向选择。在事后违约风险方面,与抵押相比,保证更能够降低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缓解道德风险。原因在于:(1)利率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无论是抵押担保还是保证担保,利率越高,事后违约风险越高。抵押贷款平均执行利率高于保证贷款,导致抵押贷款的事后违约风险较高。(2)从代偿角度来看,抵押贷款是物的担保,抵押品的担保属于内部担保,银行在抵押品价值范围内获得代偿,抵押贷款容易受到宏观经济、抵押品价值波动以及执行比较难等因素影响,增大了抵押品的代偿执行难度,提高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保证是人的担保,保证人的担保属于外部担保,在保证贷款中,保证人以其全部资产承担无限连带责任,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银行信贷产品设计不科学,违约风险较高。既然抵押、保证都能够降低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缓解道德风险,那为何最近几年,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逐渐暴露,不良贷款余额、不良率双升?这与利率定价,不同价值抵押品以及不同保证担保方式下的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不同有着密切的联系。研究发现,与强抵押相比,弱抵押不仅增加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增加了逆向选择,还提高了事后违约风险,加剧了道德风险。弱抵押不仅增加了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而且对贷款从正常状态最终演变为次级-、损失状态起到加速恶化的作用。因此,弱抵押贷款拉高了全部抵押贷款的事后违约风险。与自然人单一保证相比,自然人联合保证不仅能够降低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减轻逆向选择,还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事后违约风险,缓解道德风险。信贷产品利率定价不合理,会导致小微企业贷款发生违约。利率越高,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越高。银行通过设计不同的借款合约,将低风险与高风险的小微企业有效分离出来。银行为提供高价值抵押品的小微企业匹配强抵押、低利率的借款合约,为提供低价值抵押品的小微企业匹配弱抵押、高利率的借款合约。不同价值抵押品的小微企业贷款具有不同的风险属性,弱抵押的违约风险比强抵押高。银行更偏好为低风险的小微企业发放低利率的强抵押贷款,但是往往由于能够提供强抵押担保的小微企业较少,迫使银行大多开展高利率的弱抵押贷款。较高的弱抵押贷款利率定价,促使小微企业为获取更高的收益,开展主营业务以外的对外投资,追求投资成功率低,收益率高的煤矿、房地产等投资项目,加剧道德风险,这是导致不良贷款余额、不良率双升的主要原因之一。不同保证担保方式的小微企业贷款具有不同的风险属性,自然人单一保证的违约风险比自然人联合保证高。自然人单一保证产品本身风险较高,是小微企业风险集中爆发的高地,银行为降低风险溢价,设计了较高的利率。银行发放高利率的自然人单一保证贷款是导致银行小微业务不良贷款余额、不良率双升的又一主要原因。银行的风险甄别能力尚待进一步提升。在贷前甄别和贷后监督两个环节,小微企业主基本特征、小微企业地区特征、借款合同特征、宏观经济变量对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事后违约风险的影响存在一定的差距。关于小微企业主基本特征的影响,本文发现,在贷前甄别环节,年龄较大、受教育程度较高、经营公司的女性小微企业主事前风险较高;而在贷后监督环节,年龄较大、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男性个体工商户事后违约风险较高。关于地区特征的影响,在贷前甄别环节,内蒙古东部地区的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较低,中部、西部地区的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较高;而在贷后监督环节,内蒙古东部、中部地区的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均高于西部地区。关于借款合同特征的影响,在贷前甄别环节,贷款金额对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的影响不显著;而在贷后监督环节,贷款金额较高的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较高。贷款期限在贷前甄别环节和贷后监督环节得到了一致的结果,即期限越长,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和事后违约风险越低。银行为预防事前风险而采取的按月等额本息的还款方式,并未有效降低小微企业事后违约风险。关于宏观经济变量的影响,在贷前甄别环节,内蒙古地区GDP增速越快,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越低;而在贷后监督环节,内蒙古地区GDP增速越快,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越高。M2增速在贷前甄别环节和贷后监督环节得到了一致的结果,即M2增速越快,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和事后违约风险越高。这充分说明,银行风险具有较强的顺周期性,在经济发展速度快的时候,银行往往低估风险,认为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较低,一旦经济降速,小微企业违约风险将会逐渐暴露,事后违约风险较高。不同担保方式对不同地区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具有异质性影响。银行认为,无论是内蒙古经济发展水平高的中、东部地区,还是经济发展水平低的西部地区,抵押均能够降低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减轻逆向选择。保证却提高了不同地区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加剧逆向选择。小微企业贷款事后违约风险不仅与抵押担保方式有关,而且与小微企业地区特征经济状况密切相关。内蒙古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越高,保证贷款事后违约风险越高,而抵押贷款的事后违约风险越低。内蒙古中部、东部地区小微企业抵押贷款事后违约风险较低,西部地区的事后违约风险较高。保证贷款恰恰相反。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实证研究自然人保证担保的视角创新。现有文献多从理论角度研究第三方商业性担保机构在缓解信息不对称中的作用,有的文献得出保证担保能够降低贷款违约风险,缓解道德风险;有的文献则认为保证担保提高了贷款违约风险,加剧道德风险。少数文献从理论角度分析自然人保证担保贷款违约风险,然而,实证研究缺较为欠缺。本文将研究视角聚焦到较少学者探讨的自然人保证担保,从实证角度分析保证担保对小微企业贷款违约风险的影响,为破解小微企业因缺乏有效抵押品的贷款难题,提高银行发放自然人保证担保力度,控制小微企业自然人保证贷款违约风险提供了有力支撑。(2)与以往研究仅聚焦小微企业事后违约风险不同的是,本文从贷前甄别和贷后监督两个视角,比较全面地分析抵押担保在减轻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中发挥的作用。现有理论强调了以抵押为代表的担保方式能够降低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缓解信息不对称;而实证研究主要致力于寻求信贷市场上存在道德风险或逆向选择的证据。从实证角度来看,抵押担保到底是减轻事前的逆向选择还是缓解事后的道德风险,现有文献尚未得到一致结论。抵押担保在减轻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中各发挥什么作用?现有实证文献尚未厘清。本文基于信息不对称理论,使用实证方法,从贷前甄别和贷后监督两个维度,探讨了抵押担保对小微企业贷款事前风险、事后违约风险的影响。本文从实证角度对现有理论进行检验,有效分离了抵押担保在缓解信息不对称中的作用。这不仅厘清了抵押担保在缓解信息不对称中的作用,更为重要的是,检验了银行传统的“抵押品崇拜”风险防控手段的科学性,为金融机构设计、完善抵押贷款产品提供了新的设计理念。(3)多维度检验银行风险甄别能力和风险管理能力这一思路创新。本文对比分析发现,银行贷前甄别和贷后监督效果存在一定的差距,小微企业主基本特征、小微企业行业特征、小微企业地区特征、借款合同特征和宏观经济变量这五大方面对小微企业事前风险和事后违约风险影响不同。这充分说明,银行的风险甄别能力尚需进一步提升,而且只有经过现实反复论证之后的风险甄别标准,才能够帮助银行甄别小微企业事前风险,进而降低事后违约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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