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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戒《岁寒堂诗话》是一部极其重要的诗话作品,是诗话这一文体成熟的标志,具有很高的理论价值,在诗话的发展历史中有着独特的历史地位。相较同期诗话而言,《岁寒堂诗话》具有非常鲜明的特点,它带有很强的理论性,在阐述诗歌风格时好用对比说明,也首次明确提出反对当时诗坛盛行的苏黄风气和江西诗派。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对白居易的评价多以批判为主,强烈表达了对白居易诗歌的不满,将其放在杜甫的对立面大加批判。这与当时宋人对白居易的仰慕大相径庭,也与白居易所应具有的文坛地位不相符。张戒与白居易皆为谏官出身,早年都曾希望能够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对诗歌的本旨也有着相类似的看法。二者有着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张戒却对白居易评价不高,这与唐宋人诗学观念不同有关。 白居易在其身前就己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认可,在宋初三朝更是成为众人模仿的典范。其经世致用的儒家思想在中唐颇具代表性,也提出了相对应的诗学观念,即追求诗文的功利性,鼓吹“文章合为时而做,歌诗合为事而作”。认为诗歌创作的目的是为了匡补时政,救济人病。因为强调诗歌的功利性,所以诗歌的内容反映的是真实的社会生活,为了讽喻君王、教化民风,在表达上要求诗歌应务尽尚浅,思想主旨一览无遗,追求通俗浅切的艺术风格。但在他的创作中,并不是所有诗歌都能体现出这些特点,尤其是大量唱酬应答及表现闲适生活的诗歌,其数量远超于针砭时弊的讽喻诗。宋人好理学,张戒秉承儒家传统诗教,又融入宋理学思想,其诗学观点可代表南宋理学家诗论意见。他认为诗歌除了要能道得心中事,还要注意语言的蕴藉,要收敛其词,做到“微而婉”。这一要求并非通过雕琢文采而达到,应该是回到诗歌“情志”的根本,通过提高自身学识与道德修养,让诗歌之“志”变得更加雄正,达到“思无邪”的境界,这样诗歌自然而然就会富有余蕴。提出理想的诗歌应是“言志”与“咏物”完美结合,“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白居易诗学杜甫,在思想上继承杜甫的爱国精神,创作了大量针砭时弊的讽喻诗;在诗歌艺术技巧上,则学习杜甫那些“铺陈排比”的长篇歌行体及排律。张戒评价白诗,是以儒家教义为宗旨,只注重诗歌“言志”功能,反对一切不符合“思无邪”的诗歌语言,这也是其白诗观局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