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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语境的缺失,使我们在审视本土文化概念时,已俨然成为一位“异乡人”。离开了传统的语境,以西方二元对立的视角来审视传统文化只能是“盲人摸象”,见不到其宏伟整全之境。时至今日,古代中很多重要的哲理概念并没有真正为我们所理解,进而影响到了对传统艺术理论的研究。就《画语录》而言,对“尊受”问题的研究无疑有着重要的地位和意义。“受”乃整部《画语录》理论结构之枢要,不明白“受”的含义,就不可能真正理解“一画”,也就无法把握《画语录》的精神实质。本文拟从“尊受”问题入手,通过对传统哲理概念的梳理,揭示出“受”的构成形态及特点;通过“受”与“一画”关系的比较,揭示出“一画”之特点。由此展现石涛美学思想的精神实质。石涛《画语录》和《易传》有着密切的关系,尤其受到《易传》中“天”观念的影响。《画语录》中很多重要的概念均围绕“天”来展开,它构成了整部《画语录》的理论基础,是理解石涛思想的关键所在。“天”在《易传》中具有创生性,乃万物之本体,它落实在人上,赋予了人“天地之性”。“受”就是“天”的“朗现”或“天地之性”的明澈。因为“天地之性”的明澈,使人与本源之“天”相浑化,“天”的创造力通过人显现出来,表现为人本具的创造力。因此,尊“受”就是尊“天”,尊“天”之所“授”,也就是尊艺术家本具的创造力。得“受”而尊,使人之“性天”显现,使人本具的创造力迸发出来,艺术创作则进入“一画”之状态。自然而发,“如天之造生,地之造成。”“用无不神而法无不贯”,“理无不入而态无不尽”,以致法无不化、“无法而法,乃为至法”。此开《一画》、《了法》、《变化》、《尊受》诸章之理路。但人的“天地之性”常受私欲的遮蔽而不显,“天”人之间不能贯通,人本源的创造力也就无法显现。因此,艺术家需要“原始反终”之过程。所谓“原始”,就是要解除心灵的束缚,抛弃遮障我们“天地之性”的欲望、知见,使心回归于“天蒙”,使“性天”朗现,我们本具的创造力则得以彰显。此为“蒙养”一词所具的艺术家主体修养之形上意义,亦开《远尘》、《脱俗》两章之理路。然仅有“天地之性”的明澈,并不必然成为一位画家,不同的艺术门类仍需不同的技巧。技巧乃“天”之“成物力”,它在“始物力”的引领下发挥作用,保证了艺术家的创造力向“有”(画)的方面转化。由此保住了《笔墨》、《运腕》、《山川》、《皴法》、《境界》、《蹊径》、《林木》、《海涛》诸章存在之价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