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名改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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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可疑的家伙


  杭大为是个普普通通的男青年,目前的奋斗目标就是早日赚够新房首付,好娶媳妇。当然,平日里闲下来,也爱打打游戏上上网。
  前阵子,杭大为图好玩,把自己手机QQ上的网名改成了“我的电脑”,头像则换成云盘图标。这下,经常有粗心的朋友真就把他当成了“我的电脑”,给他发送文件信息。
  这些文件各种各样、千奇百怪,有网址链接、办公文档、滑稽段子、离婚协议,还有随手记的账目、电话号码等,偶尔甚至还有私密照片。别人“主动”把隐私送上来供杭大为偷窥,让杭大为有点儿小小的得意。
  这天深夜,杭大为的QQ“嘀嘀”地响起,又有一个粗心的家伙给他发了东西,这次是个网址链接。
  杭大为点开链接,发现是一个案件报道,案情是“杀妻骗保”。接下来那家伙一连发了几十条消息过来,全是同类链接,里面有案件侦破写实,有相关新闻报道,有论坛热帖,还有网络问答等,他好像是把此类信息全部收集起来了!
  这一下,杭大为有点慌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跃上心头,这家伙收集这些东西要干吗?
  杭大为的第一反应是报警,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刚刚闪现,立马就让他掐灭了。单凭QQ上收到的网址链接就跑去报警,声称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犯罪阴谋?别逗了!
  杭大为只得自己先着手跟进调查,他是正儿八经的警校毕业生,对侦查破案很有热情。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多挣点钱尽快买房找媳妇,他可能早就干上警察这行了。现在对他来说,也算过一把侦探瘾吧。
  杭大为的这个QQ,以前加过不少聊友,包括在淘宝买东西时加的客服、早期做房产中介时加的客户,还有从各种群聊里添加的好友……他没有及时备注姓名,也没有分类的习惯,后来重要的客户和亲友都转去了微信,剩下的都是些不怎么熟的人,一时很难确定这个可疑家伙的真实身份。
  对方的QQ名叫“酷帅大富豪”,个人资料栏一看就是随手乱写的,QQ空间上了锁也进不去。他的QQ“说说”里最有用的一条内容是:“今年第一场雪,第一个雪人。”配图是一张雪地照片,没露出人脸,拍的是雪人头顶搁着一只剪刀手,手腕上还戴了一块黄澄澄的山寨手表。发布时间是去年12月24日下午1点23分。
  去年平安夜给杭大为的印象太深刻了,当时他一个单身汉在外边孤零零地吃完饭,走出门发现外面已是白皑皑的一片,街上有对情侣忘情地在雪中拥吻,他一时看怔,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被旁边几个人放声嘲笑。这耻辱的一幕,让杭大为想忘也忘不掉。
  杭大为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他所在城市下的第一场雪。当然,他还不敢妄自判断,赶紧查询了去年平安夜全国各地下雪的情况,发现那天下雪的只有三座城市。杭大为想,QQ上大部分好友都跟自己是同一座城市的,那家伙很有可能就在其中。
  杭大为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熬夜在那家伙的“说说”里挖掘线索,最终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家伙每次下馆子都喜欢拍照留念,杭大为找到了34张他在饭馆的照片,其中18张照片在放大后能够清楚看到餐巾纸盒上印刷的饭店名!
  那些餐厅中,有三家是那家伙光顾得最频繁的,其中最惹人注意的一家,就是“梅园餐厅”。“梅园”是杭大为所在城市颇有名气的高档餐厅,消费水平比起那家伙常去的另几家餐馆要高出一大截。而且,他在過去的三年里只去了三次,每次恰巧都是同一天:7月20日。
  在每年固定的一天去高档餐馆“奢侈”一把,这种情况,多是为了庆祝特别的日子吧。不出意外,那家伙今年一定还会去。
  刚好还有两周就是7月20日,杭大为想,一个连“我的电脑”和好友头像都分不清的人,很难能在短时间里完成“杀妻骗保”的计划吧,这么说来,自己应该还来得及阻止罪案发生。

  7月20日,杭大为特意提前下班赶到梅园餐厅,寻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子,要了一份最便宜的西式套餐,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晚上七点刚过,那家伙露面了!他穿着白色半截袖,推开玻璃旋转门走进餐厅的时候,杭大为一眼瞥到了他左手上那块黄澄澄的山寨手表,跟那张雪人照片里的一模一样。也就在那一刻,杭大为认出了这个人。
  “吴奇!”杭大为站起身,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杭大为?”吴奇表情有些错愕,但很快转成了惊喜,他用力拍打杭大为的肩膀,“老同学啊!毕业好些年没见,居然在这儿碰到了!”
  吴奇是杭大为当年的警校同学,但不是一个班,两人不算熟悉。杭大为从来没在QQ上跟他聊过,也没留意过他的近况。吴奇说他在一家机关单位给人管档案,跟杭大为一样,也没当警察。
  杭大为注意到,吴奇身后站着一个高挑的美女,她比吴奇年轻好几岁,模样很耐看,眉眼之间荡漾着一股媚意。
  吴奇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严倩,今天是她生日,他俩一起到这里吃饭庆祝。
  吴奇夫妻邀杭大为一起吃饭,席间这两口子一直有说有笑,从互相递筷子、纸巾到互相夹菜,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很有默契。看得出来两人确实是琴瑟和谐,相伴良久。要说这样的夫妻都会相杀,那这世上早没人结婚了!
  杭大为彻底放下了疑虑,看来所谓的“杀妻骗保”阴谋纯粹是他的臆想。至于吴奇为什么收集那么多“杀妻骗保”的资料,杭大为觉得也没什么可疑的,毕竟对方也是警校毕业的,跟自己一样对犯罪研究有点兴趣呗。

2.奇怪的家庭


  从那以后,杭大为跟吴奇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络。吴奇的QQ仍然像以前那样,时不时会发上一条“说说”,但杭大为不再刻意关注了。
  直到几个月后入了冬,下了今年第一场雪,杭大为无意间瞥了一眼吴奇发布的一条最新“说说”:“又是第一场雪,还是第一个雪人。”在配图上出镜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剪刀手造型,但是手表变了,不再是那块黄澄澄的山寨手表,换成了一块镶钻的浪琴表,表盘在雪地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这种表怎么也得好几万,这小子最近是发横财了?杭大为心里有些犯嘀咕,开始翻看吴奇最近发布的十几条“说说”内容。哪想到越看越生疑,吴奇原本一年才去奢侈一次的那家梅园餐厅,最近居然是天天都去。
  杭大为凝神细想了一下,给吴奇打了个电话,开口就说:“我最近在凑房子首付,差10万,你能支援我一下,借我应个急不?”
  吴奇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行,你用短信把银行账号发我,我手机转账给你。”
  吴奇这出乎意料的爽快,让杭大为怀疑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等杭大为发送短信过后没几分钟,手机上真就收到了银行到账提醒,整10万。杭大为的心里“咯噔”一下,“杀妻骗保”的黑色疑云又一次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第二天,杭大为借口要当面致谢,到吴奇家里拜访,打算亲眼看看。
  进门后,杭大为没见着吴奇的妻子严倩,却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以前听吴奇提过一嘴,说有个女儿。这半年里,杭大为到吴家也来过三四次,却是第一次见到孩子本人。

  “她一直在她姥姥那边上幼儿园,在家待的时间很少。眼下这不是放寒假了嘛,就把孩子接回来了。”吴奇随口解释,并催促着女儿,“瞳瞳,快叫叔叔。”
  瞳瞳怯生生地喊了句“叔叔”。见不到严倩,杭大为始终不放心,于是蹲下身拉住瞳瞳的小手,装作逗她似的问:“怎么不见妈妈呢?是不是让大灰狼吃掉了?”
  瞳瞳眼圈泛红,低头不答。
  杭大为心头一紧,想着完了,严倩该不会真出事了吧?
  “哟,大为哥你就这么咒我呀?”一个女人欢快的声音在杭大为背后响起。
  杭大为猛然回头,看到严倩拎着买好的菜从外面回来了,宛如看见死人复活一样,他惊得差点儿没站稳,但也终于放下了心。
  夫妻俩热情地留杭大为吃饭,杭大为只好应下。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子共桌吃饭,瞳瞳个儿矮,只能蹲在椅子上才够得上饭桌。她小手捏着筷子把饭粒弄得满桌都是,惹得吴奇对她瞪了好几次眼,严倩也眉头紧皱。
  按说小孩子吃饭不乖很平常,惹得爸妈不高兴也很平常,但杭大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环顾四周,整个家整洁雅致,收拾得井井有条,可杭大为总觉得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过了几天,杭大为到姐姐家吃饭。姐姐的儿子四岁多点儿,很调皮、很能闹,在家里又跑又跳,把乐高积木踢得到处都是,还拿着水彩笔在地板上乱画,惹得姐姐对他一通大吼。好在小家伙吃起饭来还算乖,拿着饭勺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他让杭大为想起了吴奇家里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瞳瞳。
  恍然之间,杭大为终于明白了吴奇家里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算瞳瞳真的是长期跟着她姥姥,但好歹也总要回来住一阵子,家里不该没有适合四岁孩子吃饭用的小饭勺、小碗和高低合适的儿童座椅,以至于让孩子蹲在椅子上拿大人的筷子吃饭。
  吴奇家的地板上没有四散着孩子的玩具,墙壁上没有孩子任性涂画的痕迹,阳台上也没放着儿童脚踏车……一个有小孩的三口之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瞳瞳把饭粒弄得满桌都是,吴奇生气瞪眼还算正常,严倩皱着眉头一脸嫌恶这就很不正常。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会发火动怒,会严厉呵斥,甚至会打会骂,但唯独不会嫌恶。
  所有这些端倪,都指向了一个“细思极恐”的隐情:瞳瞳从未在这个家里生活过,严倩也不是她的妈妈。
  这也是为什么杭大为问妈妈去哪儿了,瞳瞳红了眼圈低头不答的原因。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但不敢跟外人提起,因为爸爸不允许。
  严倩不仅不是瞳瞳的母亲,甚至也不是吴奇的合法妻子,她应该就是一个小三。
  他们之前演得太像,把不知情的杭大为完全骗了。严倩从来都不是谋杀的目标,杭大为从未谋面的瞳瞳妈妈才是。“杀妻骗保”的罪恶阴谋已经完成,保险赔偿金已经到手,这就是吴奇突然豪阔起来的原因。
  杭大为托警界的一些老同学调查后,查到吴奇确实另有原配妻子。她叫唐芳,是瞳瞳的妈妈,籍贯是本市下辖的卧龙乡。
  三个月前,唐芳死于交通肇事逃逸,至今未能破案。
  唐芳名下有一笔意外身故保险,赔付额度高达300万,受益人是丈夫吴奇。保险公司在理赔期间,也曾经通报警方要求调查。警方并没有查出端倪,仍然把案件定性为交通肇事逃逸。杭大为却坚信,这一定是谋杀!

3.狡猾的手段


  杭大为又辗转托人,了解到了唐芳那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的一些详细情况。
  据说案卷拢共不超过十张纸,警界有句老话,一个案子的难度跟它的案卷分量成反比,案卷轻,说明可用的资料很少,破案就难。
  案情介绍只有半张纸:11月18日凌晨时分,被害人唐芳骑着自行车行走在乡间公路的唐家村段,在一个高坡急转弯处,被不明肇事车辆撞落到了山沟里,尸体在第二天上午才被发现。
  没有目击者,没有交通监控。
  案卷资料里包括一份吴奇的询问笔录。他告诉警察,他是前天从城里回乡下老家参加一个发小的婚礼。当晚他在隔壁村發小家里通宵打麻将,到了下半夜胃痛发作,于是打电话给唐芳,让她送药过来,但他一直没等到。后来感觉胃痛好了些,也就忘了这事。一起打麻将的十几个人都能为他做证。   既然不是吴奇,那直接行凶的人一定就是严倩,但她连嫌疑名单都没进入。
  出事的那条乡间公路全长30多公里,一头连接着县城干道,另一头通往深山。连接县城干道的路口是肇事车辆出逃的必经路口,恰好有一个摄像头。
  警方调取了案发后72小时内的路口监控,找到了在这个时段内从山里开出的325辆车,根据拍下的车牌号逐辆排查;走访了全县所有汽修店,询问当天是否有事故车前来修理;对案发公路沿线几十个自然村进行全面排查。
  两次大面积排查,总共核实了上千辆机动车,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结果。
  所有的可疑都不可疑,所有的可能都不可能。一个侦探的最大绝望莫过于此。
  杭大为头昏脑涨,心烦意乱,就此放弃的念头一遍遍生起,毕竟警方数次调查都毫无结果,他一个业余侦探又能怎样?但是,想到瞳瞳那红着的眼圈,查出真相的渴望像虫子一样啃食着杭大为的心。
  杭大为在烦躁中随手打开电视机,想让自己暂时忘掉该死的案子。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街头小骗术:一个男子拿着一小叠百元钞票,对着镜头很快地数了一遍,一共14张,1400块。随后他把钞票交给另一个人,这人对着镜头数了一遍,发现其实只有11张,1100块。
  民警出来解释说,骗子数钱的时候,快速地把刚刚数过的三张钞票悄悄挪到最下面,然后再重新数一遍,这样钱就在眼皮底下变多了。
  一切都是障眼法。
  杭大为盯着电视屏幕发愣,豁然开朗:同一张钞票会在眼皮底下被数两次,同一辆车为什么不会被查两遍?
  杭大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起自己根据警方提供的信息整理出的一份排查表格,快速浏览。果然,他在其中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辆银灰色捷达吉普,与吴奇名下那辆同款同色。
  这辆车的登记所有人是一家汽车租赁公司,它在案发当天清晨驶出乡间公路,在县城路口被交通监控拍下。
  杭大为马上打电话给警界的朋友,把车牌号和那家租车公司的名字报给他,让他帮忙查一下,在11月18日前后,谁租过那辆车。
  几个小时后,朋友给杭大为回了电话:“一个叫严倩的女人在17号租了这辆车,18号一早把车还到了租赁公司,然后19号下午再次租了这辆车。这次租车的时间特别长,过了一个多月才还车。怎么,你查这些有用吗?”
  “有用,很有用,你就等着破案立功吧!”杭大为挂了电话,觉得今晚可以给自己加个鸡腿了。
  当晚,杭大为正啃着鸡腿,QQ“嘀嘀嘀”地响了。
  发来消息的是“酷帅大富豪”:“杭大为,同学一场,别这样。”
  杭大为惊得手里的鸡腿掉到了地上,也顾不上捡,回复了一句经典蠢话:“你怎么知道的?”
  “酷帅大富豪”说:“你在警界的朋友、同学,很多也是我认识的人。”
  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是吴奇。
  杭大为实在想不通吴奇是怎么发现这个QQ是自己的。自从他把QQ伪装成“我的电脑”后,为了防止露馅儿,几乎不跟人在QQ上网聊。于是他忍不住追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QQ是我的?”
  吴奇回复:“半年前在梅园餐厅遇到,我存了你的手机号后就发现了。你的手机号跟你的QQ号绑定了。”
  杭大为愕然,自己居然露出这么大一个马脚!不过也是,当初改QQ名的时候只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态,谁知道竟会发现一桩凶杀案呢?
  吴奇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爽快借你10万,连借条都不让你打?”
  杭大为不禁苦笑,当初问吴奇借钱是为试探他,没想到他同意借钱不是中计,而是为了收买,要用这10万封他杭大为的口!
  屏幕安静了一会儿后,一条消息又发了过来:“10万凑房子首付是不够的,同学一场,我再给你20万。”
  吴奇加码了。

4.无悔的决定


  杭大为心动了,但他没有马上回复,而是静静地看着吴奇在屏幕上的“表演”。没想到吴奇的出价由低到高,再由高变低,逼得杭大为在22万时同意了他的条件。
  “现在就过来拿钱,我当面转账给你,不过这次你得写个借条。”吴奇发完这最后一句话,就把所有消息都撤回了,时间掐得精准。
  直到现在杭大为才发现,吴奇深谙人性的贪婪和阴暗,他可怕得简直像个魔鬼。杭大为想:我斗不过他的。
  杭大为乖乖下楼,驱车赶到吴奇所在的小区。停好车正要上楼,他一眼瞥见吴奇的女儿瞳瞳正坐在单元楼门前的花坛沿上。
  杭大为走過去,弯下腰,温和地问:“瞳瞳,你怎么在这儿呢?天黑啦,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想妈妈了,爸爸不让我提起她,严阿姨还掐我,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爸爸又不让我去大姨家……我没有家了。”瞳瞳两只小手抹着眼泪。
  杭大为忽然注意到瞳瞳的手腕处有些异样,他一把掀开孩子的衣袖,发现一片瘀青。
  杭大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瞳瞳,听叔叔的,先上楼……”
  第二天,吴奇和严倩被警方逮捕了。
  案情真相很快就被查明:严倩提前租好一辆银灰色捷达吉普,跟吴奇名下那辆同款同色,外形相同。两人各自驱车下乡进山。
  11月18日,吴奇在凌晨一点打电话叫醒妻子唐芳,让她到邻村给自己送药。严倩则开着吴奇的车,按照约定埋伏在途中,把唐芳撞落到山沟。
  随后,严倩趁天黑把吴奇的车藏起来,再在清早开着租来的车出山,故意让交通监控拍下,回到县城还车。
  于是,警方按时间先后顺序最先排查到这辆车时,车在租车公司,车况完好,没有事故嫌疑,警方便没有进一步追查。这是这张“钞票”被数到的第一遍。   严倩在11月19日下午,再次租用了这辆车,重新开到乡下,换上吴奇的车牌号后停到他家附近,冒充他名下那辆同款捷达吉普。此时车辆排查远未结束,吴奇作为死者家属且能打听消息的人,牢牢地掐准了时间节点。
  待吴奇名下车辆被排查时,出现在警方眼里的是一辆车身完好、车牌相符、毫无事故痕迹的捷达吉普。于是,同一张“钞票”又被数了第二遍。
  本案真正的肇事车辆,也就是吴奇的车一直被藏在莽莽大山里,无人知晓。
  直到一个多月后,风声已过,吴奇和严倩把车从隐藏点开出,顶着那辆租用车辆的车牌号,开到县城汽修店把车修好。随后再次交换两辆车的车牌号,把租来的车还回汽车租赁公司。这就是为什么严倩第二次租车,居然租了一个多月的原因。
  不得不说,吴奇不愧是警校毕业的,他通过查阅大量“杀妻骗保”的资料,敏锐地从警方办案方式中找到了漏洞,玩起了街头“数钞票”的骗术。
  但是,凡走过必留痕迹,警方以严倩租的那辆车的车牌号为目标,再次走访了全县所有的汽修店,果然在一家汽修店的废料仓库里,找到了撞瘪的车头壳、保险杠等报废零件。
  痕检人员从这些报废零件上检出了唐芳的微量血迹,还有她所骑自行车的表面漆。这些足够将严倩和吴奇送进监狱。
  话说那天晚上,杭大为把瞳瞳送进吴奇家里,又从吴奇那儿拿走22万,心里一直觉得有什么落在了吴奇家,整个人没着没落的。
  有个念头一直在杭大为脑海里:我需要钱,我也斗不过吴奇,但我忘不掉瞳瞳红红的眼圈和手臂上的瘀青……
  反复思考之后,杭大为直接驱车到警局,将关于“数钞票”骗局的一切和盘托出,接待他的警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这番话让杭大为听得十分感慨,他忍不住问:“唐芳能在深夜跑上好几里路给吴奇送胃药,说明唐芳对他应该是很好的,吴奇怎么就下得去手杀她呢?”
  办案警察说:“有句话听过没?这世上有一种病,叫‘穷病’。人要是得了这种病,贪心起来,亲爹亲娘都亲不过钞票!”
  杭大为打了一个寒战。
  回家后,杭大为第一时间把QQ名字改掉了。隐私即是人心,他实在没有胆量再去窥探。
  杭大为寻了一个周末,长途跋涉赶往卧龙乡,找到了瞳瞳提起过的那位大姨。吴奇被判重刑后,瞳瞳无人照料,那位大姨主动收养了她。
  瞳瞳大姨是个果农,家境殷实,面相憨厚,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杭大为刚刚见识了人性之恶,所以仍然放心不下,他恶狠狠地吓唬瞳瞳大姨说:“我是瞳瞳爸爸的律师,他委托我监督瞳瞳的生活。以后十年,我每年给你汇1万块,用作瞳瞳的生活費。这期间我一旦发现你把生活费挪给自己用了,或者虐待瞳瞳,你就要负法律责任!”
  在来之前杭大为就想好了,吴奇之前给的那10万块自己不能留,得设法还回去,用在瞳瞳的身上是最好不过了。
  没想到,瞳瞳的大姨脸涨得通红,指着杭大为的鼻子骂道:“你滚!俺家的孩子俺养得起,不缺那个烂了心肝的家伙的那点钱,俺也不要瞳瞳念他一丁点儿的好!”
  一听这话,杭大为眼角有两滴热泪淌了下来,他心里默默感叹着:人心还好,幸好还好!
  (发稿编辑:丁娴瑶)
  (题图、插图:杨宏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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