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三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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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花》是我小说里的别样。
  生长在乡村,在田野里玩耍,与泥土相伴,头脑里是小村落和打麦场,写小说多是农事乡村。感情生活的小说,也写过的,比如短篇小说《海螺》,写校园生活,青春时光,有打闹赌气的红火在里面,好了恼了的负气让人沉浸在温暖明朗的氛围中,怀旧的色彩,落笔而成,发表于十年前。现在拾起来再看,语言清亮精致,自然之情,惹人喜爱。
  《四月花》这篇小说,不像当年《海螺》的写作,只是一个念头的行为。这篇《四月花》好像是生命里的东西,有一种不写便不能写其他,似乎到此卡住了,要过了这一关,说起来真有那么点偶然相遇,不期而至。
  一直以为情感是高格调的东西,是悠闲人的事情。乡间百姓每天油盐酱醋,情感往往是人与人之间淳厚朴实的交往。乡间的儿女私情,是笨拙的,最少是无从表达。他们时时提防自己的言谈举动。田间是劳动的大场地,用来散步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话。男人女人如影相随,在乡村人眼里是一件可羞的事情。女人身上有了病痛,男人伸手揉动舒解。他们不用眼睛交流,也不出声,揉动者表情严肃,眉头紧蹙,像是他受着不一般的疼痛,手底下的胳膊腿,似乎是没有感觉的桌椅板凳儿。
  乡村婚姻是命定式,像出的一道命题作文,这个文或者有感觉,能做得好一点,或者只是苦于应付,但多数都能结伴到老。两个人一起生活几十年,不管是乐意还是凑合。年岁大些,在一块生了感情,真正成了老来伴,或者也能称作所谓的爱情了。
  一辈子的老夫老妻,一个要离开人世,一个背着身子,任凭儿女和邻居们穿梭忙碌。那背着的身子,显得沉寂冷漠。他又觉得站在那里碍眼,或者挡路,便撇到屋角冷静一点的地方,蹲在那里,眼睛望着前方。前方什么都没有,无非是老伴使用过的盆盆罐罐,是馍笼是刀镲是一筒筷子。他盯着,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他或者也是在害怕,身子哆嗦着,那是紧张,或者也是激动。但紧张或者激动,无从叙说,不会叙说,也是羞于叙说。他或者很想跑前去看老伴最后一眼吧?但他在控制,他不能让村里人笑话,就像他们相跟着在田间里会招来笑话一样。
  这便是乡村人的男女感情。
  乡村是我的大田园,二十九岁那年,工作带我走出乡村,来到一个小县城。已经成年的我,对于情爱,说畏惧,似乎言过其实,但距离感是有的。这个距离感远到将那崇高的情感圈在心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情感于我是天上的云朵,在蓝天下慢悠悠地飘动。这样的一种距离感,是土生土长给我的礼物。这个礼物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归我所拥有。它是上天带给我的,让我有独特的情感体验。
  这样独特的体验,使我远离爱情写作。那高雅或者迷幻震住了我。却是某一天,我写出一个句子:“那年,三十九岁。”我喜欢这个句子。可以说,为了这几个字,我要写下去。这便是这篇貌是情爱小说的开头。
  三十九,巧妙委婉的说词,这个数字的背后,隱隐地怀着悲凉。时光流失是可怕的,人一点点被时间吞噬。三十九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忧郁的,怀着对岁月莫名的恐惧,就像远远看到面前的深沟,仍不停地往前,往前,终有一天跌了下去。女人生活的力量和勇气,在三十九岁面前,悄然四散了。我似乎看见一个三十九岁的女人,丧气得什么也不想坐在那里,连同她的坐姿也要像蜡烛一样销熔了。这样的念头不知在头脑里出现了多少遍,于是,有一天在电脑上打出几个字来。我想要写下一点什么,不写下来似乎就活不下去了。是面对岁月流失的无奈么?是想要为青春做个纪念么?要不,是想紧紧拉住青春的尾巴?我相信在写作这篇小说的时候,一定没想这么多,只是凭着内心的感觉。
  这篇情感小说,是成人的角色,有油盐的味道。小说里这个三十九岁的女人,撞着了爱情,她的眼前呈现着一幅美不胜收的红花绿草。她一路过来的踏实平淡的情感生活,出现了霞光。这如梦的美境,惊扰了她,惊扰了她内心深处沉睡着的情感。她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抹温暖的夕阳,变得焦躁而疯狂,体验着未曾有过的感情生命。这样的情节,给了小说温暖的色彩,也给我想象的空间,给我带来写作的快乐。我的笔底下不住有文字叮叮当当地吐出来。我整个儿跟着小说里的人物,体验着男女情感的欢喜悲伤。这样的感觉真是美妙,我想念写作这篇小说的光阴。
  小说写了一半,或者接近尾声,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小说呢?面对写出来的文字,我常常会这样想。我不知道为什么写了这么多,不知道拿写出来的这些文字怎么办。情爱被多少人写过,也都还在写着,我写的这些能有什么奇特之处吗?难道我只是为了快乐记下这些吗?
  但小说就这样成稿了。好在每一次修改,我都有兴趣地读着,像一个跟踪人,惊乱心跳地看主人公到底要走向哪里。小说里那温暖的情感整个儿包围着我,甜美混合着苦涩。日头从窗口进来,照得暖洋洋,我的心里也是一片阳光,那是妙不可言的幸福感觉。小说里情感欲望的痛苦,我也觉得是件有趣味的事情。我羡慕小说里那个三十九岁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是经我的笔塑造出来。望着小说里的这个人影,我偷偷笑着,有一小点骄傲。
  小说结尾并不轻松,阳光被遮掩,天地间灰蒙蒙,些微的小雨,一片浓香的雾。真的情爱或者大抵都如这般,那玉兰树上开过雪白的玉兰花不是跌落到地上了吗?那花朵在树上是那样的洁白,跌下来不是个个受伤吗?
  “那败坏了的地方,流尽花的血液,深沉地萎缩着了”,这样带有悲壮的情爱感觉,小说里不知道可写得透?传递出来的人物不知道可还真实?
  “那年,三十九岁”,感谢小说开头的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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