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年年与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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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位南侧围墙外,是盐塘公园。清代,这里曾是淮盐集散地,也是真州八景“天池玩月”的所在。如今,繁华散去,只留下一条浅浅的小河。许多老人临河而居,他们的家门四季敞开,向路人直播悠闲的晚年生活。
  中午路过这里,只见新收割的芝麻秸秆打成捆儿,倚着墙根晒太阳。花生被摊晒在门口,淡淡的香味悠悠四散,正如一旁的河水波纹不惊。下班经过前进路和西园南路交叉口,夕阳下,附近农户正在路边售卖自产的蔬菜。顾客不多,摊主也轻松。一个中年女人忙着摘花生,长长的藤蔓上,果实一串串坠在秧苗下,不由得引起我的注意。巧的是,到家后,妻子也带回一袋新花生。原来岳父播种的花生成熟了,分给我们尝鲜。
  一天中,花生就這样撩拨我的视觉、味蕾和记忆。其实,一个根在乡村的人,怎么会忘记质朴无华的花生呢?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母亲早早把这谜语印刻在我的脑海里。五六岁时,一场透泥的秋雨过后,我跟着大孩子们去花生地。那片坡岗也是和邻村的分水岭,两个村庄的花生地连成一片。大孩子数着墒沟,找到自家的田地。力气大的薅住花生茎秆用力拔,我们跟在后面拣拾。大家也不贪多,过过馋瘾而已。心急的立马用脏手剥开,一口吞下,嚼得满嘴生津;大些的,手捧着脏兮兮的果儿去旁边水渠里搓洗。时间不早了,有人喊一声:“狗来了!”大家撒腿就跑。落在后面的我忍不住回头,只见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正转着圈吠叫。
  上学后,我们开始参与花生的播种与收获。春天,遇上开门雨,母亲安排手剥花生种——将带壳的花生倒在筛子、簸箕里,全家动手,一边剥一边挑选。上好的花生种圆滚滚的,呈淡红色;那种浑身皱褶的多是没长开,母亲称它们为“结不熟”;果实呈紫色的不能留种,滋味却很好,咬在嘴里甜而不腻。
  父母还会用筛子选种。将剥好的种子一股脑儿倒进筛子,快速抖动再稍稍倾斜,那些在筛子里跑得快的是上品,留着做种;那些畏畏缩缩的,活不过今天——父亲喝点小酒,还有什么比盐炒花生米更合时宜的呢?中午,父亲将淘汰的花生仁倒进大锅炒热,快出锅时调半碗盐水浇上去,滋啦一声,冒一阵白雾,一道下酒菜就做好了。
  播种花生有早有迟,谷雨前后,小麦还没收获,旱地里就可以播头茬花生。人勤春早,翻土平墒,凿穴播种。种花生要防范地里的土蚕和天上的雀鸟。土蚕与花生相伴相生,难以防范;至于防雀鸟,播种时则是要错开潮汐涨落,要不然鸟儿会发现地里的种子,成群结队来翻土啄食。我一直纳闷:雀鸟偷嘴,和播种时间有什么关系?难道鸟儿根据潮汐作息?
  花生知道主人辛苦,悄悄地在地里生长着。勤快的人会隔五六天来看看,发芽了没有?土壤是否板结?是不是该除草了?花开得多吗?和水稻、黄豆不同,花生果实长在泥土里,人工收获非常辛苦。如果雨水过多,花生尚未完全成熟便会在地里发芽;如果太干燥,只能在烈日下用铁锹硬挖。起花生时,最好能下场雨,那样不借助工具便可以用手连根拔起,再把果实一颗颗摘下。
  新鲜的花生可水煮,晾干以后可以生吃或炒制。下雪天,坐在草窝里取暖,抓点花生放在火盆里,等花生受热炸裂,烤火的人心里也暖暖的。农村操办婚庆,为讨“早生贵子”的口彩,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组合大礼包必不可少。三十年前,娶亲的人家还会买上红绿染料,让土生土长的花生变得洋气些。
  村庄的那片花生地,原本是最贫瘠、最荒凉的地块,现在早已不种花生,被一块块墓碑占据。逝去的父老乡亲们,活着像花生一样谦逊,离开像尘埃一样寂静。他们早已与土地融为一体,在我的记忆里,依然会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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