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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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军事题材影视作品以在影像传播中有效建构与传播美军军人形象见长,《巴顿将军》《兄弟连》《拯救大兵瑞恩》《黑鹰坠落》等作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秘密行动组》是好莱坞精心制作的一部反恐电视连续剧,讲述特种部队的故事,“1979年,国会授权组建了一支精英部队。我们直接听命于美国总统,我们的任务,甚至我们的存在,都是机密,甚至我们的妻子,也无法得知我们任务的真相。”这支部队被派往全球各地,执行美国政府的秘密使命,维护美国在世界的地位和安全。《秘密行动组》以一位资深美国三角洲部队成员的著作《效力德尔塔部队》为蓝本。原作者曾在美国三角洲部队服役8年,亲身参加过一些反恐行动。三角洲部队成立于1977年11月,是一支全能型反恐野战部队,其成员是美国特种部队精英中的精英,从美国各特种部队(空降兵、特种警察、海军陆战队)中选拔。特种兵的职业生涯始终和“灾难、危险、死亡、罪恶……”联系在一起,每一次执行任务,他们都可能陷入“困境”,“困境”是他们无法避免的人生经历,依靠什么去摆脱?去战胜?这部作品从特种兵的视角讲述美军军事行动、军人生活的生动故事,艺术地塑造了理想的军人的精神和情感世界。
  
  片段一
  
  总统候选人的车队遭到袭击,行动组前往救援:
  总统先生,您的车队当中有人背叛了您,我们是来这儿救您的。
  你忠于美利坚吗?
  先生,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天性,而且我引以为傲。
  一句“忠于美利坚”如同生命密码,双方立刻建立生死相托的信任,这信任源自军人对国家的忠诚。“国家”是军人词典里最神圣的字眼,军人以维护国家利益为人生目标,将效忠国家视为天职。美国第十六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说:“我愿意看到一个人能以其祖国为荣地活着,我也愿意看到他活着能让他的祖国以他为荣。”
  和很多美国军事题材电视剧一样,《秘密行动组》表现出强烈的鹰派思想,军方时刻警惕可能发生的威胁国家安全的事件,蛛丝马迹也不放过,处处危机四伏,甚至极力放大可能的威胁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白宫被外星人连窝端、恐怖分子在五角大楼内为所欲为。任何国家都可以是袭击美国的主谋,任何国家都需要美国保护……这部电视剧首播于2006年3月7日,连续拍摄、播映数年,行动组所执行任务,与国际社会正在发生的各种恐怖事件门乎同步。这一方面显示编剧捕捉热点问题的敏感,另一方面无处不到、无险不履、战无不胜的军事行动正是展现美军高度机动、武器装备先进和其战斗力的绝好机会,而美国职业军人的光荣与梦想亦在其中。
  
  片段二
  
  麦克阿瑟将军于垂暮之年曾说“军人不同于常人,更需要具备献身的崇高境界。”行动组成员接受极其残酷、挑战生理极限的“生存、躲避、反抗、逃脱”训练。身体强壮的他们饱受肉体和精神折磨,生病发烧的鲍勃体力几近衰竭,可以“投降”,也可以退出训练,但他意志坚定地说:“我是一名美国的战士,”坚持和大家一起承受。最后行动组成员密切配合,成功越狱,全体以优异成绩通过训练科目。嘹亮急促的军号声中,疲惫不堪的他们向国旗敬礼,美国国旗在他们面前庄严升起,这是对忠诚战士最高的褒奖,也是国家对于军人的充分信赖和倚重的象征。
  
  片段三
  
  在这支秘密部队的指挥上校汤姆的婚礼上,行动组组长乔纳斯提议做个小游戏,打赌在大家背诵完“游骑兵誓言”之前他能用叉子打开门锁(因英军率先使用了“突击队”的英语词汇,为有别于英国的特种部队,美军使用“游骑兵”作为第一支战地特种部队的代名词)。
  背诵游骑兵誓言要多少时间?
  28秒。
  大家兴致盎然,站立着热情背诵,誓言脱口而出:“我志愿成为一名游骑兵,完全理解工作的危险,我会一直努力捍卫游骑兵的威信、荣誉和高尚的灵魂。”拥有游骑兵徽章是士兵的荣誉,自豪的笑容浮上英俊而刚毅的脸庞,“游骑兵是一名精英战士,随时待命参加战斗。从陆地、海上、或者空中,我接受作为突击队员的事实……”门锁戛然而开,大家欢呼起来,乔纳斯开锁的技艺和队员们背诵誓言一样娴熟。
  这一段十分感人,以游戏的方式出现“誓言”,精心勾勒特种兵的精神世界,巧妙表现誓言已融入队员们生命和行为之中。《秘密行动组》长达数十集,从没有正襟危坐地从概念到概念长篇大论地表示对国家、军队的忠诚的场景,也没有慷慨激昂教导军人要如何建立和保持信念的情节,但军人们对于誓言的坚定信守却得到充分表达。这可以视为讲述故事的艺术技巧:或者,是揭示了信念是如何在一个个如流水般的日子里、在不起眼处于神色不动中灌输、养成的。
  
  片段四
  
  “荣誉是一个重要的军事伦理范畴,对军人有着特别的意义。”这是乔纳斯的另一个故事:
  亡灵节(为部队遗孀们举行的一年一度的节日)上,遗孀带着孩子听父亲的战友讲述战斗故事。这是一种正向的价值观灌输,一次次聆听故事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将永远以为国捐躯的父亲为荣。
  也有不同的情况。长大成人的凯斯在撰写父亲传记的过程中,对于父亲索图的死产生疑虑,“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多年前部队曾告诉索图家属,索图是在训练外籍部队时牺牲,而凯斯做了调查,牺牲的时间与地点对不上。
  “你骗了我,骗了我妈妈,你说你是我父亲的亲密战友。”凯斯非常愤怒,并要把这支秘密部队的内情捅到媒体上。
  乔纳斯煞费苦心解释疑点,描述索图对家人的爱和期望,掩盖索图背叛军队和国家的不齿,“我踢开那个门发现了你父亲,他看起来情况很糟,匪徒没给他吃的,他很虚弱,他坚持自己走路,我给了他一支枪,尽可能掩护他。他死也要站着死……他死得很勇敢。”
  乔纳斯努力保护年轻的凯斯心中关于父亲忠诚、英勇的记忆,这种努力令人感动,身经百战的硬汉乔纳斯的内心竟有如此柔软的一个角落。凯斯得到了他要的“真相”,更得到了“真相”背后的温暖和慰藉。煞费苦心的“保护”更折射出乔纳斯和他的战友们对于“英勇无畏”的看重,这是军人最重要的品质。我相信,当乔纳斯描述索图的牺牲时,并不是在胡乱编造,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所期望的情景——曾经情同手足的索图是一名真正的英雄。
  
  片段五
  
  乔纳斯的妻子莫莉联手行动组其他成员的家属投资房地产,偏偏遇上诈骗犯,亏空40000美元。莫莉的初衷是减轻大家的经济压力,作为决策者她决定独自承担损失,并且不让乔纳斯知道:“我选择不告诉乔纳斯,因为一个心烦意乱的军人,就是靠近死亡的军人。”但乔纳斯很快发现家庭财务出现问题,有些恼怒。莫莉是一个极力保护丈夫的好妻子,心烦意乱中提出让乔纳斯退役,去私人保安公司工作。在美国,私人保安公司外包了许多战争后备事务,“有部队经验的人为私人工作,能拿到6位数的报酬”(是军士长乔纳斯工资的数倍)。一家私人保安公司给乔纳斯开出的价码更为诱人:做助理主管,负责中东地区事务,不用再去拼杀,5年后可以得到公司8%的股份。乔纳斯丝毫不 为所动:“我对唯利是图的工作不感兴趣。”他重申自己的信念:“我不是做小买卖赚钱,我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赚钱。”
  这一段戏没有激烈的形体冲突,没有眼花缭乱的场景切换,只是夫妻间的略有些激动的情绪交流,却清晰而准确地表达了乔纳斯职业军人的人生信条。什么样的工作真正值得以生命为代价?那就是为国家为民族效力。一个锱铢必较,总在掂量得与失的人没有勇气冲锋陷阵。
  
  片段六
  
  在基地生活的妻子们性格各异,特点鲜明,她们互相安慰、支持,除了承受士兵家属所必需承受的一切,她们还要承受秘密生活带来的压力。
  女人们战斗在另一个战场上,爱“正在作战”的男人需要勇气,更需要持久的毅力。漂亮的蒂菲是中学教师,与行动组成员麦克的婚姻亮起了红灯:“我想随时知道我丈夫在哪里,知道他是否能再过一个圣诞节c”这是非常真实的表现,军人妻子要有自己的生活,要与丈夫厮守,不要整天提心吊胆。这些无可厚非,皆在情理之中,麦克也为之烦恼。
  但就是这位蒂菲,当女参议员视察特种部队时,她穿着染有丈夫鲜血的衬衣,急切地为部队争取训练设备:“我丈夫今天中枪了,很小的训练事故,对他来说没什么,这就是这个队伍里的男人每天做的事情。他们没有任务时的每一分钟都在练。他们不能犯错,他们的训练必须是无情的……把每一分钱都投入到男人的身上,让他们发挥最佳表现,活着回家!”
  “活着回家!”所有的妻子抱定这个信念,她们担忧的不只是丈夫的安危,她们是丈夫鏖战征程最坚强的后盾。
  
  片段七
  
  《秘密行动组》意在塑造具有团队精神的群体英雄,角色的戏份有多少之分,但大家都是主角,信守共同的信念,在并肩作战的经历中建立共同敬重与遵循的价值取向。汤姆上校的故事耐人寻味。
  身经百战的汤姆面临提职,上司找他谈话,他却陷入困惑:
  你的升职已经被批准了,如果你能接受的话。
  但这意味着我得离开我的部队。
  你的部队对于一个上校来说,只是一个工作岗位。
  上司有些不解,成为将军是多少军人的梦想。汤姆收起将军星徽,“真是个吸引人的东西。”但是,“我成长于此,我没有理由离开。”
  汤姆陷入沉思,往事历历在目——少年汤姆脸上带着被继父毒打的紫淤走进征兵处,接待他的老兵猜出他想逃离家庭,并告诉他在军队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将会学习如何使用武器,在你的军旅生涯中,你会遇到很多的女人,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老兵向汤姆保证今后没有谁再敢欺负你,重要的前提是“你要为你的国家效力”。老兵还预言:“也许有一天,如果你没死在你的敌人手里,如果你没有不幸地被友军炮火干掉,或是死在某个婊子手里的话,你会成为一个将军的。”
  这是一个充满复杂意味的片段。影像技术所提供的镜头调度、色彩明暗交替、蒙太奇组接等表现手法将回忆与现实衔接得天衣无缝,富有说服力地给出一个少年参军是为了什么的美式答案:参军,为了逃避家庭暴力;参军,为了迅速成长,军队为少年提供庇护的同时,为他提供成长所需的重重磨练:身体的、意志的、情感的,赋予他征服敌人、对手的强大能力:参军,得到同生共死的伙伴,得到直接的面对危险毫不犹豫的服务国家的机会和荣誉。
  如果我接受了升职……
  如果你接受了,你就得离开家了……
  升职是为国效力的回报,是个人价值的体现。但在汤姆心目中这一切无法和他的团队所给予的归属感相提并论。团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是身体与心灵的永远归宿。
  影视人物是虚构与想象的产物,创作者把真实的人物、事件、场景、环境打散、捏碎、剔除、提炼、重组,塑造一个个充满生命质感的形象。指认影视人物所表达的人生观、价值观,是一个复杂的命题,不能简单地把影视中的军人形象直接等同于现实中的军人。但影视艺术借助真实、结实的细节支撑,以独有的视觉冲击生动表明,除却冷酷的外表、强壮的体能、超群的武艺,军人们还拥有强大的内心世界,这是他们超越“困境”的力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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