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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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龙年幼时,父母被土匪杀害。陈泗见他可怜,就收留他,天天为陈家放牛。华龙跟普通人不同,他从来不用睡觉,据说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全世界就那么几个。由于这个缘故,陈泗要他夜夜点松明干活。
  华龙专职割松脂后,很快练就了飞刀割脂的绝活。别人割脂是从松树够得着的地方割起,华龙则从够不着的地方割起,用的就是飞刀。唰!唰!他把手一扬,铲式割脂刀就在松树的Y状割口处削出两道新痕,松脂立刻溢出。
  每隔五天,他就把收集上来的松脂倒进木桶里,然后挑回陈家松脂池。积满一池后,陈泗就叫人将松脂装进汽油桶里,再用马车拉到镇上去卖。
  华龙见每天进山出山很麻烦,就对东家说自己干脆住到山里,这样不但可以挤出更多的时间割脂,还可以巡山看守松脂。因为近来出现偷盗迹象,有的地方连接松脂的竹筒不见了。
  陈泗同意了。华龙就在松林里搭个小木屋生活下来。
  离开陈家后,华龙每天晚上不必再为东家无偿干活了,因此感到很愉快。有时闲得发慌,他就到林子里转悠,却发现不少动物在呼呼大睡。许多白天十分机灵的动物一到晚上就变得蠢笨十足,华龙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就能将它们擒住。
  这天清晨雾很大,几步之外白茫茫一片。但华龙对山上的松树很熟悉,因此有条不紊地割着松脂。割到中途时,他发现两棵松树上的接脂竹筒被偷走了。
  不久,他看到雾里有一抹淡淡的红影,走过去一看,是一个摘稔子的姑娘。看到华龙,她友好地笑了笑。
  华龙往她的背篼里看了—下,嘲讽道:“收获不小嘛,这么早就摘了半篓。”他看到稔子下面垫着一张芭蕉叶,芭蕉叶下搁着东西,肯定是两筒松脂,不过他不想揭穿。穷人拿两筒松脂当灯点,没什么。
  “哎哟!”华龙正在前面割脂,突然听到姑娘叫了一声,他连忙问:“怎么啦?”姑娘惊恐地说:“我被蛇咬了,呜呜……”
  华龙跑过来一看,姑娘的脚背上有一个三角形的伤口,一看就是毒蛇咬的。他解下裤带,勒到姑娘的小腿上,阻止毒继续扩散,之后捧起那只脚,对准伤口猛吸,吸一口,吐一口,直到把发乌的毒血吸完,他才站起来说:“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找点儿药。”
  过了一会儿,华龙回来了,嘴里不停地咀嚼着。他把嚼烂的草药敷到姑娘的伤口上,然后用一片大树叶裹住,扯根野藤包扎好。
  姑娘感激地说:“你还懂医?”华龙说以前放牛时跟一位牛倌学的,懂些皮毛。他把裤带从姑娘的小腿上解下,扶她起来。可是那只受伤的脚软弱无力,她根本站立不稳,更别说走路了。华龙想了想,就把姑娘背回小木屋,让她休息,之后他又割脂去了。
  中午,华龙一回来就闻到一股香味。进屋一看,桌上摆满了饭菜,姑娘正笑吟吟地坐在桌边等着他。“饿坏了吧,快坐下来吃饭。”
  闲谈中,华龙得知姑娘名叫六莪,是村口艾铁匠的女儿,他那四把割脂刀就是在艾铁匠那儿打的。饭后,华龙问那些松脂是不是她偷的,六莪说:“没错,但我是为了帮你。”
  “帮我?”华龙不解。六莪说:“我不偷,陈泗会放你走吗?他恨不得你日夜不停地给他干活。”
  原来,六莪早对“不睡觉的奇人”有所耳闻,华龙到铁匠铺来打割脂刀时,她就暗暗喜欢上他了。她看到华龙白天进山割脂累得半死,晚上回来还要继续给陈家干活,她愤愤不平,于是心生一计,偷走一些松脂,让陈泗放华龙进山守松脂……
  很快,两人相爱了。他们决定,好好挣钱,冬闲时成亲。为此,华龙晚上到山林里逮野物逮得更勤了,天亮后就把野物交给六莪,让她卖给镇上的酒楼饭店。
  这天,华龙挑着满满两桶松脂回陈府,听陈家儿子说:“目前形势吃紧,所以李(宗仁)代总统不惜血本买来一批美式卡宾枪武装桂系。党国能否实现反攻,就看我们广西这个最后的堡垒了。红石是共军从粤西进攻广西的要冲,所以白(崇禧)长官要我在这儿组建一支‘救国军’,配合国军阻击共军入桂。我争取到了一百支卡宾枪。乱世出英雄,举贤不避亲,老爸你就亲任司令吧!”
  “好!明天我就试试这种新式武器!”陈泗说。第二天他在华龙的带领下,上山打猎。因行动迟缓,连根野物的毛都没看到,直到傍晚,才见一头野猪出来觅食。砰!陈泗扣动扳机,打中野猪一只耳朵。野猪被惹怒了,疯狂地嚎叫着朝两人冲来!
  陈泗连忙躲到华龙身后。野猪张开血盆大口朝华龙扑来。华龙把手里的镰式割脂刀朝野猪嘴里一捅,之后猛地往上一提,野猪就被钩住上腭提了起来!陈泗见状,把枪口抵在野猪的眉心打了一梭子弹,野猪即刻毙命。
  “华龙,现在天快黑了,下山不安全,我今晚住你的小木屋,你夜里多给我捉些野物回来,我要专打眉心。打死后,把这些野物扛回去,让团总瞧瞧本司令的枪法!”
  回到小木屋,吃罢烤野兔,陈泗从背包里拿出睡袋,在松针上展开,之后钻进去休息。华龙吹灭松明,拉上门,到林子里逮野物去了。
  忙了一夜,华龙逮了十几只野兔、野羊,把它们全部关到小木屋后面的栅栏里。天亮时,华龙听到小木屋里依旧鼾声如雷,就没进去打扰,拿上害脂刀,独自到松林里割脂去了。
  中午,华龙回来,看到栅栏里的野物还在活蹦乱跳。奇怪,东家不是说要专打眉心吗?华龙转到小木屋,看到门还关着。莫非东家还在睡觉?华龙推门进去,因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一时还没有适应屋里的昏暗,眼前一片青黑。
  突然,他听到青黑中传来哭声,有些像六莪,果然六莪扑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只见六莪头发凌乱,上面沾满松针,对襟衫的扣子已被扯掉,无法遮掩……
  “六莪,你怎么啦?”华龙大惊失色。
  “陈泗那个杀千刀的……”六莪说到这里,虚弱地倒在华龙的怀里。
  原来,今天早上华龙刚走,六莪就来到了小木屋。她有要事相告。进了屋,她看到地上睡着一个人。咦,华龙不是不睡觉的吗?怎么……她好奇地蹲下身去看。这时陈泗突然睁开眼睛,見是六莪,就伸手去抓。
  六莪见状,起身就跑,可她脚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以至于被陈泗抓住一只脚,使劲一拉,便倒在了地上。陈泗饿狼一般扑了过来……   “华龙,你要为我报仇,为你父母报仇!”六莪艰难地说,“你父母是陈泗勾结民团杀害的,昨晚我爹无意中听团总说出了真相……”
  原来,华龙六岁那年,陈泗看到华龙确有不用睡觉的特异功能后,就想把他弄到手,别的不说,养大后可以为自己日夜不停地干活,比雇长工划算多了。为此,陈泗勾结团总,在华龙父母赶圩的路上绑架了他们,送到县里以“赤匪”之名处决。这样,陈泗既霸占了华龙,又立了“大功”。团总见好处全被陈泗—人占完,非常生气。近来看到华龙源源不断地把松脂割回来送到陈家,松树变成了陈家的摇钱树,气上加气,就站在自家的庭院里大骂,恰好被前来给团总送新打宝剑的艾铁匠听到,艾铁匠得知后告诉了六莪。六莪一大早进山就是想告诉华龙这件事。
  父母惨死的真相把华龙击懵了,现在又看到六莪奄奄一息,他惊上加惊:“六莪,你怎么啦?”
  六莪无力地说道:“我刚才吃了大量苦蔓子(当地一种剧毒野果)……”没多久,她在华龙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六莪—一”华龙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他揩去眼泪,在裤腰里插上四把割脂刀,之后如猛虎一般扑下山。
  再说陈泗,干了坏事后,心里也很虚。虽说他是主子,手里也有枪,但此地不比村里,在这深山老林,华龙要弄死他易如反掌。所以他要赶在华龙割脂回来之前下山。因为慌张,他很快迷了路。等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华龙已站在離他几尺远的地方。
  “别过来!”他端起卡宾枪,色厉内荏地喝道。
  华龙冷冷一笑:“东家,你这是怎么啦,你不是一直想看我飞刀割脂的绝技吗?”陈泗眼珠一转,莫非这小子还没回小木屋,现在只是在路上偶然碰到?他佯装镇定,垂下枪口说:“想看!看完后,你送我下山,我迷路了。”
  华龙抽出两把割脂刀:“东家你看,这是铲式割脂刀,锋利无比,可以用来飞割那些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你随便指棵松树,我表演给你看。”陈泗心不在焉地往旁边那棵松树一指:“这棵吧。”
  “好,东家请看!”华龙说着嗖嗖放了两把割脂刀。
  陈泗感到两道寒光从脖子两边飞过,不一会儿,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一摸,满手的血!陈泗大惊,连忙抬枪,可还没容他扣动扳机,两把镰式割脂刀就飞过来扎到了他的手臂上!陈泗惨叫一声,枪掉在了地上。
  华龙上前,踩住卡宾枪,从陈泗手臂上拔下那两把割脂刀:“东家,你刚才欣赏的是推式割脂,我再为你表演一下拉式割脂。”说着,他把两把割脂刀搭到了陈泗的脖子两侧。
  “不!”陈泗惊恐地瘫在一棵树下,“别杀我,我是你爹!亲爹!”
  “呸!”华龙愤怒地把一口浓痰吐到陈泗的脸上。
  “是真的,”陈泗哭丧着脸说,“二十多年前,你母亲是我家一个侍女,后来我悄悄摸进她的房间……她有了身孕后,我爹就把她许给你父亲,不久生下了你……”
  华龙双目喷火:“就算这是真的,你也休想让我放过你!更休想让我认你作爹!你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六莪!三条人命,你必须用你的狗命偿还!”说完,他把手中的割脂刀一拉,顿时鲜血喷涌,陈泗倒地身亡。
  夜里,陈家松脂仓库燃起熊熊大火!陈家儿子连忙组织家丁灭火,家丁拧开高压水龙头朝大火喷射,可越喷火越大!原来松脂是油性,浮到水面上,随水四处漫流,不一会儿,整座陈府就成了_一片火海。
  陈家儿子喊:“不能用水喷!快到附近挖泥沙灭火!”众人忙到半夜,终于把火灭掉,这时才发现搁在后院的那批卡宾枪不见了!
  几天后,粤桂边区纵队第一支队成立。不久,支队配合刚打完广东战役的解放军翻越两广屏障——云开大山,发起南线大追歼的最后一役——广西战役。
  很快,在解放军中盛传支队一位民兵从来不用睡觉,打夜战,摸岗哨,抓舌头,放飞刀,更是手到擒来。因他是个人才,不久被调到四野当侦察兵。战役结束后,这位奇人随部队乘木船进攻海南岛,不幸中弹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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