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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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郑茂用箢箕挑着四五十斤红薯,从野猪坡出发,气喘吁吁地跟在母亲身后,不到两公里的路程他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走到红薯收购点。
  郑茂父亲去了别人家帮工建新房,母亲就让郑茂多少帮着挑一点儿红薯,送到红薯收购点去。
  那个收红薯的老板有一张“大嘴鱼”,他将郑茂挑的两箢箕红薯过秤,总重量四十七斤,除皮(箢箕)六斤,净重四十一斤。
  称完秤,“大嘴鱼”轻蔑地瞟了郑茂一眼,好像在说“你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挑那么一点儿红薯,也好意思”。也难怪,郑茂年纪小,个子却像成年人。他读懂了那眼神,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羞愧得只想像老鼠一样钻进地洞里。
  “大嘴鱼”又走到母亲面前,用一根扁担挑起两个薯篓子,一称重,母亲那担红薯净重九十斤。
  母子俩的红薯加起来一共一百三十一斤。
  “大嘴鱼”拿出计算器,“嘟嘟嘟”一阵响声过后,报出了价钱:“二百三十五元八角。”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钱递给母亲。
  郑茂毕竟是十四岁的初中生,数学成绩也不错。他一听就觉得不对,刚才别人都是按两元一斤算的,怎么轮到他就成一元八角一斤了呢?他红着脸结巴地说:“不对,你算……算……算错了,应该是……是二百六十二元……元钱。”
  “大嘴鱼”理都不理他,只是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母亲小声地说了一句:“别人的红薯你都按两元钱一斤收,怎么我家的……”
  还没等母亲把话说完,“大嘴鱼”瞧向别处,不耐烦地说:“你家的红薯是直接从土里挖出来的,泥巴多,水分重,要减价。你们要是嫌价钱低,就挑回去!”说完,他又收别人的红薯去了。
  郑茂几次想张嘴跟“大嘴鱼”争辩一番,可他喉管里就是发不出声音,他没底气,更没勇气。一个只挑得起四十斤红薯的十四岁少年,说话有谁听呢?
  郑茂的脸通红,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攥成两个拳头,一股无名火在胸腔撞击,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郑茂在心里对自己说:“要磨练挑担子,要磨练力气,不能受人欺负。”
  他决心就从挖红薯、挑红薯开始。
  那块红薯地是郑茂家的自留地,父亲每年都种红薯,晚稻收割以后就该挖红薯了,郑茂趁学校放的几天“三秋假”帮家里割薯藤、挖薯脑。
  父亲说:“你别去搞这些力气活儿,就在家看书、做作业!”
  郑茂说:“要去,作业我可以夜里做。”
  一蔸红薯往往结好几个薯脑,多的有七八个,重的一个有五六斤。
  挖红薯用的是四齿耙头,齿长一尺多,有上十斤重。一耙头挖下去,要把耙头完全插进土里,大人力气大,用力一拉,整蔸红薯就被扒了出来。郑茂力气小,拉不动,弓着身子用肩膀顶着耙头的木柄,这样才能把红薯从土里挖上来,有时用力过猛,连人带耙一起摔倒在薯沟里。
  红薯挖出来了,要把根、须摘掉,再丢进篓子里。他装满两个篓子,然后将篓子的绳结绾矮点儿,挂到竹扁担的两头,弯下腰,把扁担放到肩上,双手抓着两边的篓绳,双脚叉开,慢慢直起腰,试着把一担红薯挑起来。由于装得太满,他的双脚被肩上的担子压得陷进松软的土里一寸多,两个篓子仍稳如泰山。郑茂又将扁担放下,从篓子里拿掉几个红薯,再次弯腰去挑,仍然没有成功。如此反复多次,一段一公里多一点儿的路,他走走停停,歇了二十多次,才把红薯挑回家。回到家里,他让父亲帮他过秤,足足有九十斤,父亲眯着眼说:“有点儿小男子汉的样子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郑茂浑身酸痛,胳膊红肿得像两个小气球,脚也酸痛得走不动路了。父亲跑到床前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心疼地说:“叫你莫去你硬要去,现在脚都走不得路了,再不去了吧?”
  郑茂坚定地说:“明天还要去。”
  二
  趁着秋天的好天气,父亲准备挨着老屋盖两间土坯子猪舍。
  盖土坯房,首先要搭草砖。郑茂对父亲说:“我去搞,你告诉我怎么搞就是。”
  郑茂随父亲来到一块自留田里,父亲扛着锄头在田里划出一个方块,大约八九十平方米。父亲说:“这块地的表土要扒开,扒一尺厚,将扒起来的表土堆到两边。”说着,他准备自己下田去干。
  郑茂接过父亲的锄头:“我去挖!”话音一落他就下到田里,开始挖土——靠路边和水圳边上的土,他用锄头将其扒到岸上;田中间的土,他用箢箕一擔一担地挑到岸上堆好。连扒带挑,他用了三天时间,才把那一个方块的表土扒出来。
  扒好那个方块,父亲又说:“表土下面的泥土无杂质、有黏性,得再在坑里挖松两尺厚,撒一层两寸左右长的稻草秆,挑十几担水把泥土泼湿,然后牵着家里那头大黄牛作熟。这些活儿我来搞,你吃不消的。”
  郑茂说:“我肯定吃得消,不信你看。”按照父亲说的,他牵来大黄牛,攥着牛绳,跟在牛屁股后面,像秒针转动一样在坑里打转转。牛容易招苍蝇和蚊子,郑茂跟在后面,一双手没得空闲,一会儿赶脸上的苍蝇,一会儿拍腿上的蚊子,牛尾巴还不停地往两边甩来甩去,弄得他浑身都是泥巴。这样转了两小时,他还得用锄头将泥巴翻边,再忙两三个小时。忙完之后,他几乎成了泥人。
  接下来,他又按照父亲的教导,在坑里放上一块木板,把砖模子搁在上面,挖一锄作熟的泥巴,准确地填进模子里,然后一只脚踩在模子上,另一只脚用力将泥巴压进模子的角落,再用脚在模子上面一抹,把溢出模子外的泥巴削去,然后将模子提到岸上的平地里,拿起模盖从上面压下去,一块土坯子砖就像豆腐块一样做成了。
  郑茂搭了一个多月砖,大黑狗一直陪在他身边,时而微闭着双眼趴在田埂上打瞌睡,时而在田边上跑来跑去追赶飞虫。
  草砖做好后,要在田里晒两天,然后挑回家里。这砖每块有二十多斤重,郑茂每担挑四块,一万多块砖他花了二十多天时间,如燕子衔泥一样挑回家,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到屋檐下。   砖坯做好了,父亲又准备去白茅洞肩杉树,盖猪舍要用木柴做门窗、楼脚、横梁和栅栏。
  郑茂又缠着父亲说要去肩杉树。
  父亲说:“你哪里肩得起哟!生杉树又重又长,肩着走起路来尽打横,我肩一根都好吃亏!”
  “大嘴鱼”轻蔑的笑容又浮现在郑茂的脑海里,他犟着说:“这也不要我做,那也不要我搞,今后就让人家欺负我一辈子好了!”
  父亲说:“好好好,你去你去。看你肩不肩得起!”
  白茅洞地处深山老林,二十多公里山路全靠双脚丈量。父子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大黑狗跟着他们。紧追慢赶,他们正午刚好赶到姑姑家吃中饭。杉树是姑姑家自留山上的,要臨时到山上去砍,砍倒以后,把枝蔓削了,把皮剥了,从灌木林的缝隙滚下来,滚到山脚下的路上。父亲肩一根大的,郑茂肩一根小的,小的也有八十多斤。
  郑茂肩着那根六米多长的杉树,开始蹒跚着往回走。这生杉树浑身冒着黏稠的白浆,搁肩上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滚下来。郑茂把注意力聚集在防滑上,只顾低头走路,没想到树梢钻到路边的灌木林里去了,杉树一下子就打横了,差点儿把他压在地上,他只好慢慢地退回来,重新摆正方向。
  这样走了一程,他抬头向前方望了一眼,发现父亲已经走远。这杉树太沉,他肩着很吃力,很累,想歇一会儿。他将肩树的辅助工具——一根树杈立在地上,把杉树搁上去,双手捉着树杈站着歇一会儿。随后,他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歇。也许是山沟里的夜来得早些,两边的高山好像正慢慢长拢一样,随之天就昏暗下来,林子里的猫头鹰不时传来“咕咕咕”的鸣叫,幸好有大黑狗陪着他。这时,走在前面的大黑狗突然“汪汪汪”地狂吠起来。郑茂抬眼望去,大黑狗正围着地上一个什么东西,一进一退地咆哮。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走近一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好像有一盆冷水从后背浇下来——路中间盘着一条有黄色斑点的棋盘蛇。棋盘蛇可是这山里最毒的蛇之一,去年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山上打柴时被棋盘蛇咬了一口,两个小时之后人就没了。大黑狗知道这蛇的厉害,只敢隔老远围着它狂吠。可这条蛇死皮赖脸,任大黑狗怎么咆哮都一动不动。郑茂把肩上的杉树搁到路边,然后捡几个小石头,朝蛇掷过去,石头扔了一堆,蛇才散盘,扭着水一样柔软的身子慢腾腾地遁入灌木丛中。好险啊,要不是大黑狗发现了蛇,郑茂这个花季少年的生命说不定就撂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一进家门,郑茂把遇到蛇的经过讲给父亲听,父亲脸色凝重,说:“再莫去山里了,再莫去了,太可怕了。”过了一会儿,父亲倒了两杯自家酿的药酒,坐在餐桌旁边,看着郑茂:“来,今天喝一小口,压压惊,要做个男子汉光磨练挑担子不算,还要能喝一点儿烧酒。”
  郑茂用舌头舔了一点儿,眉头一皱,眼睛一眯,吐了出来:“我还是不喝了,我要做一个不嗜酒的男子汉!”
  三
  眼看要过年了,乡里有了浓浓的年味。父亲准备去深山里买些木炭。过年家里客人多,火塘旁坐不下,要在厢房里烧炭盆火,每年都要烧好几百斤木炭。郑茂刚好放寒假了,就缠着父亲说:“我要跟你去担木炭。”
  父亲说:“又不是去玩耍,小孩子去干什么?”
  郑茂说:“我能帮你担七十斤木炭回来。”
  父亲盯着郑茂左看右看,疑惑地说:“这可比担红薯远多了,走的还是山路,又陡又窄,我还怕你像上次肩树一样碰到毒蛇,算了,你在家里写作业吧。”
  郑茂一听急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大嘴鱼’欺负我力气小,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要去担炭,就要走山路,要磨练挑担子,这样以后我才能担得多、担得重,我的力气才会大!”
  父亲见郑茂急得要哭,便说:“去吧去吧,但别勉强,能挑多少算多少,跟着我走,碰到什么野东西也有个帮手。”父亲对郑茂遇见蛇的事心有余悸。
  天刚蒙蒙亮,父子俩就每人挑一担篓子,打一钵冷饭,脚上穿一双草鞋,“吱呀”一声把大门关上,朝静悄悄的晨雾里走去。
  大黑狗也摇头摆尾地跟上来。
  他们沿着一条山溪前行。大黑狗跟在他们后面,这里闻闻,那里嗅嗅,还时不时抬起后脚在路边的小树上撒尿,有时赖在他们身边不走,有时又像一支黑色的箭直往前冲。在一路追逐、嬉戏中,他们穿过长满荆棘和灌木的长廊来到了大山深处的炭窑边。
  父亲有经验,一到窑洞门口,低着头、弯下腰进到窑洞里去装炭。穿着土布衣服的窑主见郑茂年纪小,提着他的两个篓子进窑去了。不一会儿,窑主就帮他把木炭装进两个竹篓里,搬到窑外,并随意地在炭窑旁砍了一根红藤,将露出篓筐的木炭扎紧。装好四筐木炭之后,窑主一筐一筐地过秤,父亲挑一百零七斤,郑茂挑七十斤。父子俩把扁担系在筐上,将两担木炭挑到旁边的草地上摆好。
  时间到了中午,父子俩把两钵冷饭拿出来,并排坐在石头上,又将一小瓶自制的腐乳放到脚前,开始慢慢咽冷饭。郑茂看见大黑狗盯着他,便从饭钵里挖了一大块饭出来,倒在草地上,让大黑狗吃。他们草草地吃完饭,跑到旁边的山溪里洗了钵子,舀一钵泉水当茶喝。
  回家路上,郑茂紧跟着父亲,起先感觉还轻松,可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陡,路边的荆棘弄得两个篓子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荡得郑茂跌跌撞撞。他实在有点儿吃不消了,走到雷公岭的半山腰上时,干脆放下担子,躺倒在路边的草地上,闭着眼睛歇息起来。眼睛微微一闭,他居然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除夕夜,背着书包,带着一群小伙伴,到各家各户去辞岁,他们来到伯伯家里,伯伯拿了一串长鞭炮,塞进他的书包。正高兴的时候,他感觉膝盖上有一股热流,他猛地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大黑狗正在舔着他的膝盖。
  父亲觉得有大黑狗陪郑茂就够了,挑着担子没有停歇。一觉醒来,郑茂抬头望了望山顶,觉得那山顶像在云里一样,情绪一下子跌进山沟里,还有这么远的上山之路,怎么上得去啊!大黑狗在他面前晃荡,“汪汪汪”直叫。
  正当郑茂烦躁的时候,坡道下面缓缓走上来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担炭的人,那个年轻人看起来跟郑茂年龄差不多,郑茂看不出他有疲惫的迹象。当他们走到郑茂面前时,他发现他们挑担子的办法跟他不一样,他们把扁担搁在右肩上,左手还拿着一根短棍搁在左肩上,短棍的一头托着右肩上的扁担。这样挑担子,将原来由一个肩膀承受的重量变成由两个肩膀承担。他立马跑到路边的荆棘丛里,找来一根木棍,在石头上磨了磨,挑着试了试,感觉担子真的轻多了。之后的路程,大黑狗一路陪伴着他,他几乎就没再歇过了。   夜幕降临,黑暗中,郑茂看到远处家里微弱的灯光了。这时,他一不小心,双脚撞到路边一个矮矮的木桩,一个趔趄,连人带炭摔倒在路上,脚扭伤了。大黑狗见他爬不起来,就向前一路狂奔,跑回家里,围着父亲打转,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父亲跟着大黑狗往门外跑,发现郑茂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把他背了回去。
  郑茂扭伤的脚肿得像一截木头,他痛得“哇哇”大哭,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一跛一跛地下地走路。
  四
  父親承包了村里十几户人家的稻田,做了种粮大户,前不久山洪暴发,一条大约五公里的土坯子公路被洪水冲得面目全非,不仅跑不得车,连人都走不得。谷子要送到粮商“大嘴鱼”那里去,怎么办?父子俩只好每人挑一担谷子走山路。
  郑茂今天挑着一百斤重的担子,走的是一条名副其实的“野鸡路”,又陡又窄,长满青苔,布满荆棘。
  下一个坡,走一段平坦的路,就到粮食收购站了。郑茂老远就看到很多交粮的人,在收购站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接着排在长蛇阵后面。慢慢地,他们的后面也像接龙一样排起了长队。
  一排队,郑茂就想起前不久在学校打饭时,他和一个来前面插队、人称“小霸王”的同学打架的事……
  那天上午最后一节课,郑茂很快就做完了课堂作业。下课铃一响,他就和其他同学一起朝食堂跑去。站在食堂窗口前,今天他排第二个,马上就可以打到饭了。正在这时,“小霸王”走到旁边,用肩膀拱了郑茂一下,冷不丁就插到了他前面。这“小霸王”比郑茂高一个年级,个子高,身子也壮实,还是高年级篮球队的队长。过去,他经常插队,郑茂都不敢吱声。现在,郑茂今非昔比,通过这一年的磨练,他个子长高了,身子壮实了,力气大了,胆子也大了——他一手抓着“小霸王”的胳膊,用力向外一拉,“小霸王”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同学们看到“小霸王”那狼狈相,哄堂大笑起来,有几个平时被他欺负过的同学还拍起了手。
  “小霸王”哪吃过这种亏,他站起来,走到郑茂面前,一把抓住郑茂的衣襟,两个人开始扭打……这时,教导主任来食堂吃饭,看到这一幕,一声大喝:“干什么?都住手,吃完饭回教室给我写检讨!”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郑茂坐到箩筐上,寻思着:排在前面的至少也有七八十个人,他恐怕还得等一两个小时才能交粮。于是,他对父亲说:“爸,我去前面玩儿一会儿,等会儿你帮我挪一下担子。”
  郑茂带着大黑狗闲庭信步似的,来到收购站的电子秤旁边。他发现这里停着一辆大货车,货车后面的挡板放下来,临时搭了一块桥板,送粮人担来的粮食过完秤,每担扣完五至十斤不等的水分后,随即走上桥板,倒入车内。
  郑茂在大货车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转悠到收购站不远处的一个屋子前面,他看见屋子里干干净净的,还摆着一张茶桌,抬脚迈进去,想找点儿水喝。进到内屋,他发现茶桌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正在打瞌睡。郑茂一步跨进去,把年轻人给惊醒了,两个人就东一句西一句地聊起来。这个年轻人是一家粮食加工企业的货车司机,聊天过程中,郑茂得到了两个重要信息:对方收购“大嘴鱼”的稻谷根本不扣水分,而且,对方每担谷子的收购价比“大嘴鱼”收购别人谷子的收购价要高出十五元。
  郑茂的心里起了波澜:好个“大嘴鱼”,你也太黑心了吧——你多卖十五元一担,赚点儿差价就算了,可扣水分就是赚黑心钱了!
  轮到郑茂交粮过秤了。他把一担谷子搁到电子秤上,刚好一百零八斤,扣除八斤箩筐的重量,谷子净重一百斤。“大嘴鱼”盯着箩筐,眼都不眨地说道:“扣除十斤水分,谷子净重九十斤。”
  郑茂一听,一股无名火冒出来。他一脚踏到电子秤上大声说:“凭什么扣我十斤水分,我家的谷子可晒了两个日头,凭什么,你凭什么?!”
  “大嘴鱼”不屑地说:“不凭什么,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挑回去,莫耽误了后面的人交粮。”
  郑茂坚定地说:“我告诉你,谷子你必须收,水分一斤也不能扣!”
  “大嘴鱼”用轻蔑的口气说:“你想怎么样,还想打架不是?”
  此时,郑茂脑子里又浮现出去年收红薯的情景。他双手使了使劲儿,紧紧地攥成两个拳头,睁着一双通红的大眼睛,朝像铁塔一样的“大嘴鱼”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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