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这么多快乐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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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来到北戴河,第一次面对蔚蓝的大海,对于我这个平时连条河流都少见的平原人来说,一切显得是那么陌生和新奇。幸亏有老公做向导,带领我和我们的一对双胞胎儿女,来到这八月迷人的海滨。
  “叫两个小家伙儿早点睡,明天我们四点赶到鸽子窝去看日出。”放好行李后,老公吩咐说。
  


  动身之前,已经多次在网上查阅,“鸽子窝”这个名字早已是如雷贯耳了。书上说这地方处于临海的悬崖之上,有巨石形似雄鹰屹立,因此叫鹰角石。又因常有成群野鸽做窝于石缝之中,故而又名“鸽子窝”。现在的鹰角石上面修有一个鹰角亭,据说是观赏海上日出的最佳去处。1954年夏,我们的伟大领袖、诗人毛泽东在这里极目远眺,激情如海水澎湃,挥笔写下了著名的《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想想“红日浴海”的奇景,怎不令人神往啊。所以凌晨两点多,我就被老公摇醒了。可那一双小家伙儿,一个在打着呼噜,一个在喃喃呓语,看着他们俩那香甜的小模样,没准儿正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们梦境。我和老公无奈地对望一眼,耸耸肩,摊摊手,唉!拜拜了,日出。
  虽说太阳起床比起我们要迅速得多,但是早饭后,我们还是按原计划乘车去鸽子窝公园。下车后,远远地看见公园外的沙滩上,有十来个当地居民,他们一手提着塑料桶,一手拿铁锨,在没脚面的浅水里寻找着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建议说,不如一起到海滩去拾贝壳。这个想法一说出口,立刻被三个人采纳。贝壳的诱惑吸引着两个小家伙,他们欢呼着向海滩奔去。
  在茫茫海滩上,满是海水仓皇退去时留下的痕迹。这里有半个海蚌壳,那里有半个“海红”,在水草里还有数不清的黑色的小海螺……一道道的沙纹布满沙滩,像水波一样起起伏伏。橘红色的太阳越过地平线,暖暖地照在沙滩上,人光脚踩上去,软软的、柔柔的,感觉特别惬意。站在这里,可以望见远处鸽子窝公园里“鹰角亭”的雄姿。
  “爸爸、妈妈快来看呀,这儿有好多好多蜘蛛。”儿子女儿在前面挥着手招呼我们。我们赶过去一看,这哪里是什么蜘蛛,分明是一只只样子和大小跟蜘蛛差不多的幼蟹。我轻轻地拿起一只,只见它浑身长满金色的绒毛,蟹螯还未成形,那八条又细又长的腿徒劳地挣扎着,样子非常可爱。
  “妈妈,小哥哥捉住了一只大螃蟹!”在我观察幼蟹的工夫,儿子已经飞奔进浅水里,看三个本地的小男孩捉蟹。
  我急忙兴奋地凑过去,向他们请教:“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蟹呀?”
  “你看到这些大大小小的洞了吗,蟹就藏在洞里。”其中一个男孩儿指着沙滩上告诉我。
  于是,我照着小男孩儿说的那样,找准一个略大一点儿的洞,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冷不丁儿地,食指被一双钳子紧紧地夹住了。我又疼又怕,不禁一边大叫,一边用力想要缩回手指。谁知我越缩,手指被夹得越紧。
  附近热心的当地人听到我的喊声,急忙过来对我说:“挺住,别喊,也别动!”
  我咬紧嘴唇,坚持了一会儿,果然蟹螯慢慢松开了。我抽出手一看,食指被蟹夹破了。
  当地老乡指导我们说:“捉蟹必须用拇指和食指紧紧夹住蟹壳的后面,这样蟹的双螯就无用武之地了。”说着耐心地给我们做示范,从洞里掏出一只蟹壳有鸡蛋大小的蟹。蟹举起它的两个大螯子,张牙舞爪地挥动着。
  儿子小心地接过蟹,高兴地把它装进塑料袋里。女儿一把夺过塑料袋,往里面探望着,两人你争我抢地嬉笑成一团。
  向当地老乡道过谢后,我们一家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开始找蟹洞掏蟹。我也顾不上手指的疼痛。
  不觉中,脚下浅水的面积渐渐大了起来,水也由原来的脚面到了小腿,在浅水的沙里挖蚌的当地老乡,开始陆陆续续地撤离了。
  “该回去了,是不是快涨潮了?”我问老公。
  “嘘,别说话,快蹲下!”老公和两个孩子一样,玩兴正浓,他一脸神秘地冲我小声说。
  


  我和两个孩子好奇地蹲下来。这时一个奇怪的景象出现了,周围水渍渍的沙滩变“活”了,这也动,那也动。哦,原来是一只只如铜钱大的螃蟹从沙里爬了出来,神气活现地在地上横行着。可是当我们一站起来时,在沙滩上昂首横步的蟹们,却顷刻全部不见了踪影。它们的感觉是那样的敏锐,反应是那样的迅速,动作是那样的敏捷,的确不亏白长那么多条腿呀。原来敏感的蟹早“得到”了潮汛,他们都爬出洞穴迎接海水的到来。
  这时的蟹非常好逮,几乎每个洞穴都藏有蟹。用手一掏就是一只。儿子女儿玩得更起劲了,在我的多次催促和海水的不断进攻下,才恋恋不舍地开始撤退,边走边不甘心地在水里逮小鱼儿。等我们爬上桥,当地的老乡早已经走光了。看看身后,沙滩也已经变成茫茫一片海水了。再看塑料袋里的“战利品”,它们在狭小的空间里挤着、撞着、惊慌失措地你压我我压你地爬着,刚才沙滩上的大度与神气早已消失殆尽了。
  坐在离开鸽子窝沙滩的车上,老公忽然想起《红楼梦》里薛宝钗的一首咏蟹诗,他开始一句一句地教两个孩子背: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薛宝钗这首咏蟹诗生动活泼,饶有兴味。我们一路走,一路回味着那螃蟹给我们带来的乐趣,洒下了一路欢笑和歌声。
  回到宾馆,儿子和女儿张罗着,坚持要把这些小螃蟹带回家去养起来。同行的朋友说,想养活的话,很麻烦,需要有盐度适中的海水,还要用氧泵模仿生态环境……又有同行的朋友说:“有了这些设备仍难养活,去年我在海边抓的小蟹,没过半天就全挂了……”
  最后,我们把这些“战利品”交给饭馆,请他们帮忙做了一顿螃蟹宴。其实加工方法也很简单,不过是将那些螃蟹用清水蒸熟,再加上一些醋和姜末提味而已。可惜此时不是吃蟹的季节,那些螃蟹并没有多少肉可吃。
  当地人告诉我们,北戴河人常吃的是“梭子蟹”和“虎子蟹”。梭子蟹形体较大,身形扁长,深秋时节最重可达一市斤左右,尤以公蟹厚重的大螯最为肥美。虎子蟹则以产子前和冬休前的母蟹为美,满壳的肥膏令人垂涎欲滴。不过,他们说吃远海打回来的螃蟹更加解谗,那些远海蟹个个体大肉肥,吃一个顶北戴河的3个。如果要吃这样的螃蟹就不要去北戴河了,在秦皇岛市里的水产批发市场就有。很多人在北戴河、南戴河买海鲜吃,其实,北戴河、南戴河的海鲜,很多都是从秦皇岛市里的水产批发市场批发过来的呢。如果我们重阳节以后来,正是蟹肥黄满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饱口福了。屈指算来,我们整整早到了两个月。这时我不禁恍然大悟,明白当地人为什么宁愿在沙里挖蚌也不来捉蟹了。但我并不遗憾,旅游就是为了拥有一份轻松快乐的好心情,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一次游历北戴河,有人说大海是含蓄的诗、欢腾的舞、悠扬的歌、优美的画。有人对这里的日出、海鸥、白帆、惊涛津津乐道。而我们的这次北戴河之行,给我印象最深的却不是这些景色,而是那海滩上那些爬来跑去的小螃蟹。回家后的好长时间里,一闭眼睛,它们细细的茸毛、细细的腿儿、高高举在头顶的眼睛以及灵活走路的姿态就会迫不及待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诗人舒婷在北戴河海滨曾写下过这样的诗句:“让海鸥和归帆/你的没有写出的诗/优美了/每一颗心的港湾。”优美了我们心灵港湾的,不是海鸥和归帆,而是那片有着小螃蟹们“横行霸道”的迷人沙滩。
  令人难忘的北戴河啊,那么多快乐在爬,爬向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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