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满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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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江红》是常见的一个词牌名。《词学全书·填词名解》说:“唐《冥音录》载曲名《上江虹》,后转二字,得今名。”万树(红友)《词律》引《冥音录》,亦作《上江红》。《白香山词谱》认为“上”谐作“满”,音殊不类。考《本草纲目》有“满江红”水草,为浮游水面之细小植物,一名“芽胞果”。想唐宋时,民间已有此种名称之水草,随取入词,未可知也。对《满江红》这个词牌名称的由来,说法纷纭,不能尽录。我们不想做词学家,也就不必钻牛角尖考据那许多了。
  《满江红》一词,体裁甚多,据万树《词律》已列有八体,最短的是八十九字体,最长的是九十七字体。但现在通行的只是九十三字体。
  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也是最为人熟悉的一首《满江红》词,是岳飞那首:“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这一首词,近代虽有一二词家怀疑它是伪作,但未能作为定论。我们仍依前人之说,认为它是岳飞作的。这一首词激昂慷慨,有很充沛的爱祖国、抗强敌的感情,因此为世所传诵。
  明代的文徵明有一首吊岳坟而兴感的《满江红》,词道: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怜身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中原蹙?岂不念,徽钦辱?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此词揭出岳飞风波亭冤狱之秘,直指宋高宗赵构是杀害岳飞的主凶,抨击了赵构的“当时自怕中原复”的向敌人屈膝求和的政策,等于是一篇严正的“政论”。在封建社会中,这一首词也算得是大胆之作了。
  另一首出名的《满江红》词是萨都拉(亦作剌)的《金陵怀古》。这一首词因为格律严谨,在《白香山词谱》中是作为《满江红》这一词牌的代表作的。词道: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而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
  萨都拉字天锡,元代蒙古人。他的词以“流丽清婉”见称,从这一首词中也可以见到他的风格。《满江红》这个词牌本来适宜于发抒雄壮或沉郁的感情,而萨都拉的这首词则用六朝旧事凭吊金陵,于清丽之中有很浓重的感伤味道。
  在《满江红》中最特别的一种体裁是用平声协韵的。这一体裁创于姜白石。其自叙云:“《满江红》旧词用仄韵,多不协律。……予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因汛巢湖,祝曰:得一夕风,当以平韵《满江红》为神姥寿。言讫,风与帆俱驶,顷刻而成。末句闻珮环,则协律矣。”这是一个近乎“神话”的“词话”。其词云:
  仙姥来时,正一望,千顷翠澜。旌旗拥,乱云俱下,依约前山。命驾群龙金作轭,相从诸娣玉为冠。向夜深,风定悄无人,闻珮环。
  神奇处,君试看。奠淮右,阻江南。遣六丁雷电,别守东关。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又怎知,人在小红楼,帘影间。
  姜白石是宋代最究音律的词家之一。平声《满江红》后世作者极少,可以考查的只有吴文英、彭芳远等寥寥数人而已。吴文英的“云气楼台,分一派,沧浪翠蓬……”万树《词律》作为平声《滿江红》的代表作。
  近代词家作《满江红》的也很不少,而且大都比前人之作更有意思。这且留待下篇再谈吧。
  闲话打油诗
  一般人把俚俗的诗称为“打油诗”,何以称为“打油”呢?原来唐朝有个人叫张打油,喜欢写浅俗的诗,曾有《咏雪》诗云: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笼统”是当时俗语,状“模糊”之貌。首句写大雪覆盖下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人看雪景,视野模糊,在白茫茫一片之中,只见井口开了一个“黑窟窿”。江山极大,井口极小,首行两句,以江山之白对照井口之黑,看似“荒谬”,对照却极鲜明。三四两句写黄狗与白狗在下雪时候的变化,更是具体生动,别饶“奇趣”。这首诗虽然没有谢家的才子才女(谢朗、谢道韫)的咏雪名句“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那么雅丽,却更为凡夫俗子所乐道。这首诗流传下来,打油诗遂因此得名了。
  许多人认为“打油诗”难登大雅之堂,没有艺术价值。其实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试以一首人所熟知的打油诗为例,说说它的“艺术价值”。
  生平不见诗人面,一见诗人丈八长。
  不是诗人长丈八,如何放屁在高墙?
  这首诗是嘲笑那些乱去题壁的狗屁诗人的。第一句闲闲道来,似乎平平无奇,但已寓有挖苦“诗人”的伏笔。第二句就奇峰突起了,怎的诗人会有“丈八长”呢?令你非追下文不可。三四两句自问自答,层层推进。结句画龙点睛,令人恍然失笑。这首诗层次分明,结构严密,而又深得“文似看山喜不平”之妙,能说它的艺术性不高吗?
  又如嘲笑将“枇杷”写错成“琵琶”的诗:“枇杷不是此琵琶,只为当年识字差。若使琵琶能结果,满城弦管尽开花!”虽然不及前作,也很有趣,结句尤见精警。
  古代一些著名的文人也有喜欢写打油诗的,如“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采得百花成蜜后,不知辛苦为谁甜?”这些至今尚在流传的通俗的诗句就是唐代诗人罗隐的作品。
  宋代有个名叫魏野的文人,和他同时的有个姓张的名妓,貌美而举止生硬,排行第八,人称“生张八”,魏野赠她一诗云:“君为北道生张八,我是西川熟魏三;莫怪樽前无笑语,半生半熟未相谙。”“生张熟魏”这个俗语由此而来。
  不但文人写打油诗,还有个写打油诗的皇帝呢。据说清代乾隆年间,有个翰林,把“翁仲”误写成“仲翁”,乾隆批以诗云:
  翁仲如何作仲翁?十年窗下少夫功。
  如今不许为林翰,罚去江南作判通。
  “通判”官名,清代设于各府,辅佐知府处理政事,地位当然不及翰林“清贵”。乾隆故意把“仲翁”“功夫”“翰林”“通判”倒写,嘲那一时笔误的翰林,并革了他的翰林,将他贬作通判。一字之误,损失惨重!乾隆的诗,一般来说,得个“俗”字。但这首诗倒有几分幽默感,不过是否他的所作,那就不可考了。   近代人写打油诗以廖凤舒最出名,他的打油诗用字非常浅俗,但却极有“深度”,我认为他的打油诗可说得是已经“突破”前人的境界,以他的一首咏广州解放前夕的即景诗为例:
  盐都卖到咁多钱,无怪咸龙跳上天。
  官府也收来路货,贼公专劫落乡船。
  剃刀刮耐门楣烂,赌棍扒多席面穿。
  禾米食完麻雀散,留番光塔伴红棉。
  “咸龙”是解放前广州人对港纸的俗称,“剃刀门楣”是找换店,“光塔”是广州名胜之一,“红棉”是广州市花。“禾米食完”“留番光塔”两句,可以比美鲁迅的杂文。
  《大公报》专栏作者唐大郎也是写打油诗的能手,他有题为《答友人》的“自白诗”两首,就是说他的打油诗的。诗道:
  向于趣味不嫌低,说我风流便滑稽。
  不信试看全副骨,红团绿绕更黄迷。
  詩如山药开场白,贫嘴终无片语佳。
  索笑不成成索骂,怪予从小习优徘。
  “山药蛋”是上海旧日一位说鼓书的艺人,他一上场例有一段开场白,俗话俚语,层出不穷,很得观众欢迎,但也有恶之者骂他“恶俗”的。唐大郎以自己的打油诗比拟为山药蛋的开场白,是自嘲亦是自傲也。
  香港名作家高雄(写“怪论”的笔名为三苏),很少写诗,但他也曾写过一首颇为脍炙人口的打油诗,是在某次宴会上,“即兴”写给影剧界的知名人士林檎的。林檎是影剧的宣传高手,当时正出任光艺公司的经理。高雄赠他的诗道:
  由来古怪与精灵,飞出宣林作老经。
  曾擒膊头皆老友,猛吹姑妹变明星。
  了哥自有飞来蜢,马尾多如搂蜜蝇。
  左手算盘右手笔,文章银纸两关情。
  林檎不良于行,因此他的老友都曾被他“擒”过膊头。“跛脚了哥自有飞来蜢”“乌蝇搂马尾,一拍两散”均是广东俗语。此诗的妙处,就在于以俗语入诗,谑而不虐。结尾两句甚精警,“左手算盘右手笔”的文人岂止一个林檎?
  (一九八一年七月)
  闲话怪联
  看了百剑堂主谈对联的文章,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二十四年前,清华大学的新生入学试,国文一科的试题中有一条是对对联,以“孙行者”三字命对,有一个学生对“胡适之”,一时脍炙人口。以胡适之去对善变的齐天大圣,那确是妙不可言。
  但论字面的工整,却不如另一个学生所对的“祖冲之”,以“孙”对“祖”,以“行”对“冲”,以“者”对“之”,简直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妙对。祖冲之是南北朝时代的大数学家,他是全世界第一个将圆周率的准确数值算到小数点后七位数字的人,比其他国家的数学家要早一千多年!(按:祖冲之推算出的圆周率是三·一四一五九二六五,比现在通用的三·一四一六还精确。)
  那回的事还引起不大不小的风波,当时正是白话文运动蓬勃发展的时候,矫枉过正,许多人攻击清华大学不应该要学生对对子。出试题的人是著名的史学家陈寅恪,他解答出这条题的理由是:对对子最易测出学生对中文的理解程度,因为寥寥几字,已包含了平仄虚实的用法。而且对联是中国文学的特色,用其他国家的文字,绝不能做出对联来的。他的解释一发表,风潮也就平息了。
  中国有许多绝妙的怪联,说来颇有趣味。广东的何淡如就是做怪联的能手,例如“有酒不妨邀月饮,无钱那得食云吞。”“公门桃李争荣日,法国荷兰比利时。”等真是匪夷所思,“云吞”本来是个名词,他却拿去对“月饮”,“法国荷兰比利时”连接三个国名,他却拿去对一句旧诗,看来风马牛毫不相及,但却对得那样字面贴切!
  听一些老前辈说,何淡如为人非常风趣。有一次他随众人闹新房,有人以“天”“地”二字要新娘造句,要天字行头,地字收尾,新娘迟迟未答,他老人家冲口而出道:“天光你重摩人地。”众人大笑,于是纷纷退出新房,让新娘领略“天光你重摩人地”的滋味去也!
  马君武先生在做广西大学校长时,热心提倡桂剧,名伶小金凤就是他的干女儿。马君武其人老尚风流,当时颇招物议。他卜居桂林环湖路,在宅门自撰一联道:“种树如培佳子弟;卜居恰对好湖山。”有人给他每句加上四字,成为:“春满梨园,种树如培佳子弟;云生巫峡,卜居恰对好湖山。”原来当时桂林设有“特察里”(妓院),在象鼻山下,恰好正对马君武的住宅,下联就是用这个“即景”来调侃马君武的。
  马君武死时,小金凤挽他的联也颇为传诵一时,联云:“抚我若亲生,慈父心肠,大人风度;现身而说法,桃花旧恨,木兰新词。”上联表出她是马君武干女儿的身份,下联“桃花旧恨,木兰新词”则是指欧阳予倩所编的两部新桂剧:《桃花扇》和《木兰从军》,小金凤就是演这两个戏出名的。传说此联为桂林名士龙某所拟。
  敌伪时期,梁鸿志和吴用威是出名的大汉奸,有人嵌他们二人的名字成一联道:“孟光轧姘头,梁鸿志短;宋江吃败仗,吴用威消。”“夹硬”把“梁鸿志”和“吴用威”的名字拆开来用,变成“梁鸿”之“志”与“吴用”之“威”。
  解放前我在广州见过一副春联道:“胡混混全凭两度;戆居居又过一年。”也颇有趣,道出了当时一般人的生活情况。
  近来香港报刊颇兴怪联,某报的“副刊”上就时有佳作,例如“怕热最宜穿短裤;论功还欲请长缨。”“水紧一声齐走鬼;风飘万点正愁人。”“徒令上将挥神笔;惯见霸王搭电车。”“白日放歌须纵酒;黑灯跳舞好揩油。”等以一句香港俚语来对一句古人诗句,甚为有趣。
  (选自《三剑楼随笔》,发表于一九五六年十月至一九五七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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