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你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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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初中学历的“半文盲”穷小子,娶了一个浙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当老婆。
  婚后,“高材生”老婆变身“女悍匪”,一刻不停地买买买;“半文盲”丈夫铆足劲挣钱,做梦都在忧虑下个月信用卡賬单怎么还。他能跟得上她疯狂“败家”的节奏吗?以下是他的自述——
徐志安终于娶到了他的林小姐

爱上一匹野马,我的林小姐


  2002年8月6日清晨,工厂保安室外。我看到一个打扮老土、举止怪异且看不出年龄的女性,正在考勤机前打卡。我嘴贱啊!我指着她问保安:“这么年轻的保洁阿姨,啥时候招的?”
  没等保安解释,“阿姨”噔噔噔地跑到我面前,日式鞠躬道:“领导好!我是新来的行政助理小林。”把我闹了个大红脸。我算哪门子领导哦!
  我叫徐志安,1980年出生在浙江瑞安的一个小渔村。少年时期的放荡不羁,使我初中毕业就辍学进厂。在瑞安市一家塑料薄膜厂的流水线上,我干了6年混到技术组小组长。尽管手下就俩人,但我很满足——有口饭吃,是我前半生的梦想……
  就在“阿姨”抬头的一刹那,我瞄了眼她的模样:圆脸,翘鼻,杏眼,小嘴,那么青春靓丽的脸庞,鼻子上还有一小颗美人痣。作为老江湖的我,心里居然小小哆嗦了一下。事后我才得知,这哪是新来的“保洁阿姨”——林燕茹,瑞安人,跟我是同龄人,人家可是刚从浙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我口口声声地叫着林小姐,心中对她并无好感,感觉我们来自两个世界。偏偏那段时间,林小姐每天至少往我的实验室跑三趟,像是在监督我工作一样。最离谱的是,她堂堂一高材生,居然拿着英文合同传真来请教我:“徐志安,这个专业术语我不太懂。”我泪流满面,我就一初中学历,存心羞辱我是吧?我故意说:“林小姐,你我都未婚,我好歹也是个头儿,以后请你别老往我这跑!”
  这傻妞睁大眼问我:“为啥?有啥关系?”看着她那小白兔般的无辜眼神,我无话可说。
  类似的刺激多了,我莫名地“奋发图强”,亲自拿着客户的英文检测指标,去请教她林小姐。她耐心地帮我逐一翻译讲解,不厌其烦地纠正我那纯正的瑞安英语。我学到了很多专业的英文单词,也经常性地被她“敲诈”吃大餐。我家门口的茶餐厅,成了我和林小姐最常光顾的地方。
  我慢慢发现,林小姐工作上勤勉有加,生活中温顺可爱。她会趁我午睡时给我画个大花脸,也会顺走我的摩托车钥匙,让我下班时望车兴叹。渐渐地,木讷无趣的我跟她由同事变成了——好朋友。
  2003年林小姐生日那天,我借着酒劲向林小姐表白,央求被她“深度套牢”。“好!”林小姐毫不含蓄地答应。“可是我没文化……”我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切,我又不是跟你的文化谈恋爱!”林小姐嗤之以鼻。就这样,在昏暗的灯光下,醉眼蒙眬的我还没来得及数清她脸上的雀斑,含情脉脉的她也没看清楚我脸上的痘痘,我们就相爱了。
  只不过,我和林小姐恋爱的过程略显枯燥。我没请她看过一场电影,没带她出去旅游过一次;别人谈恋爱是花前月下,我们却是窝在我的实验室里。她说,她真想看一辈子我专心工作的样子!
  2004年春,我壮起胆子向林小姐求婚。果不其然,遭到林家父母的强烈反对,说绝不会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我这个半文盲和N年前的小恶棍!

这一场“无期徒刑”,我愿意


  2004年4月,林小姐领着我上门那天,她家聚集了一大堆亲戚。我坐在中央,任凭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像观看动物般挨个审视我,轮流摇头叹气。
  但是,革命岂能轻易放弃,即使林小姐被生生“软禁”在家中,遭到亲戚们的“围攻”。她悄悄拨通我的电话,按下免提键。我清楚地听到,有人在说“不要跟那个‘小流氓’在一起”、“你嫁他,你这辈子算完了”,林小姐哭着说“我这辈子非他不嫁”。我的心碎成了玻璃碴。
  那一刻,我发下重誓:以后我要发奋工作,拼老命地去爱她疼她,让她过上最好的日子。而林小姐抵抗住轮番轰炸后,她的父母也最终妥协。
  2004年5月5日,我跟林小姐结婚。婚后,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工作上一直不温不火。2005年,女儿妞子的出生,让林小姐倍感压力,我却仍醉心于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简单生活。
  在林小姐的提议也是命令下,2006年,我俩双双跳槽到瑞安市的另一家塑料薄膜厂。我硬着头皮接下技术部经理的活儿,她却转行干起销售。
  此后,林小姐展现出她“拼命三娘”的底色来。一次,她在一天内跑了温州、杭州、上海和南京,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飞往厦门。我既心疼又生气,因为我一直反对她干这个苦差事——养家,不应该是男人的事儿吗?她将了我一军:“徐先生,即使我想靠你,你也得先有那个实力啊!”
  在家里,林小姐自诩为老大,妞子排老二,我只能当老三。她还曾“嚣张”地称:“如果你不愿意做老三,我可以再养只小猫,让你做老四!”
  此刻,我怒了:“你等着,我让你看看我的实力!”她附和:“好啊,你也等着我放大招!”
  在此之后,林小姐的消费水平稳步提高。那些淘宝买来的地摊货,被她束之高阁。她开始学穿衣,学化妆,研究时尚杂志,源源不断地买回来一大堆牌子货,当然都是刷我的信用卡买单。
  “徐先生,你刚和我站一块,不觉得光彩照人吗?”她问我。我满脸堆笑地点头,心里淌着血。
  12月,林小姐提出趁年底车展,买台车方便以后接送妞子。“那就买辆QQ吧!”我说。“QQ太小,不适合家用。我看中一辆现代轿车,14万搞定!”她说。我吐出一口老血来,当时我家总共也就10万元存款啊。几天后,她带我来参加车展时,我内心是排斥的。可看着她那“恶狠狠”的目光,我把话吞回肚里,乖乖地去刷卡付账。   林小姐总“讽刺”我,说我除了会写自己名字、会画几幅破画、会生产几片“劣质”薄膜外,啥都不会,将来必然成为我家“文化低洼区”,迟早被社会淘汰。我哪能咽下这口恶气:“我堂堂社会大学毕业的,真学习起来不比你差!”“有本事你每周看完一本书啊!”林小姐说。我一口答应。
  很快,我买来一大堆专业书和财经类书籍。起初,我真的特别“认真”,即使以我的文化水平阅读起来很吃力,我也要装作很认真,特别是在林小姐的眼皮底下时,我打个哈欠都要忍上半天。
  不过,离开林小姐的视野时,我的电脑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冲我招手。以前我打游戏时,口碑极好,可婚后,我在游戏里的“工会”得外号——“猪一样的队友”。因为每当战斗进入白热化时,常常会遭到林小姐“突袭”——直接拔掉电脑电源。
  “给次机会吧,林小姐!”我苦苦央求。“机会?你想跟电脑过一辈子吗?快给我看书去!”林小姐铁面无私。我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而买买买,不过只是林小姐“败家”的开始。不知从何时起,每年生日,她都要把阴历和阳历生日各过一次。你想买礼物讨好她?NO!她会让你把买礼物的钱折现给她,当然是她提出来的定额,这样才能避免你买便宜的礼物糊弄她。每年的结婚纪念日,以及包括愚人节、重阳节在内的大小节日,我都会无一例外地被她狠敲上一笔。
  每天,我疲于奔命地工作,挖空心思地挣钱,连做梦都在操心,下个月信用卡账单有没有钱还?
  终于,我幡然醒悟:原来从我和林小姐结婚那天起,我就已经正式入狱,而且还是无期徒刑!

疯狂“败家”,也是“望夫成龙”


  2008年,我与林小姐分别升任技术部长和销售副总。几年磨炼下来,那个吃东西吧唧嘴的傻妞林小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彻底底的“女悍匪”。
  她秉持的信条是:老婆会花钱,老公才有动力去赚钱。她把工资卡交给我,自己只管肆无忌惮地刷爆信用卡。为了无条件地迎合她老人家,我被迫开始研究实体经济,尝试性地进行一些投资。
  第一笔投资,我在粗略地比较权衡后,决定倾己所有,投在我和林小姐呆着的这家大型塑料薄膜厂上。“林小姐,你敢不敢承担破产的风险?”我问林小姐。“这有啥不敢,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呗!只要你看准了,我都听你的!”林小姐一脸大义凛然。很快,我成为了厂里的股东。
  就这样,在林小姐的鼓励、默认和怂恿下,我用自己掌握的皮毛知识,越来越频繁地涉足实体商业投资,也“撞大运”般获得了一些收益。
  我志得意满,自诩为“商业天才”,避开工作忙碌的林小姐,继续偷偷玩网游,优哉乐哉地过小日子。直到2011年初,我们所在工厂因为人事变动导致的决策失误,损失惨重,面临重组。我和林小姐辛苦攒下的数十万元辛苦钱,打了水漂。
  “林小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该学习、该操心的时候,都偷懒去了!”我痛心疾首地检讨,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意外的是,一贯“凶悍”的林小姐却缓和下脸色来:“让你受受挫,也是好事!这又不是到了世界末日,没啥大不了!”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这天晚上,林小姐亲自下厨,为我做了一顿可口的晚饭。她还递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是她攒下的这些年我给她的所有钱。
  第二天一大早,我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所有的游戏装备,也将一长排游戏图标从电脑里彻底删除。我在案前写下了“玩物丧志”四个大字。
  此后,我的投资变得非常谨慎。几年下来,我投资了瑞安当地的几家珠宝行、金属冶炼厂等项目,收益稳步增长。没过太久,我的收入就远超过林小姐,但我在家里的地位——2012年,伴随着儿子小宝的出生,我家排名略有调整:林小姐老大,妞子和小宝并列老二,可怜的我还是……
  由于又添丁,“悍匪”林小姐成天嚷嚷着要换大房子,哪怕我们已经两套房子在手。2014年初,林小姐在瑞安市区看中一栋别墅。她老人家是强烈要求买买买,还亲自开车带我去看房子。开玩笑,买了就一朝回到原始社会了!我立场坚定地反对,看着她那失望的眼神,心里隱隐有些内疚。
  不过,我明显低估林小姐了。三天后,林小姐开回来一部崭新的黑色奥迪A6。我惊讶地问她,车子哪里来的?她“阴森”地笑:“难不成偷的抢的?当然是买的,只不过是刷你的信用卡买的!”
  我的天!这一下就是40多万元的大手笔啊!“以后你开这车去谈生意才像话!”林小姐辩称。我心中开始默默计划下个月的还款事宜。
  这一年,我开了自己的新材料公司。公司大小事归我管,我呢,还是归林小姐管。明知道“妻管严”这是病,得治!我却任由它“病入膏肓”。
  2015年春节,我在酒店办了一场团年家宴。为了答谢当年没拍死我的岳父母,答谢林小姐年年月月日日的“鞭策”,我点了好几道价值不菲的菜肴。可菜上到一半时,我被酒店经理悄悄叫了出去。只见他拎着一只螃蟹,哭丧着脸说:“徐总,您看我这螃蟹脚都砍下一只了,您夫人刚刚却说要把这道帝王蟹和另一道贵菜退掉,我这没法做啊!”
  我赶紧跑去请示林小姐。林小姐淡淡道:“你已经点了一道清水蟹,再搞一道螃蟹菜重复了,另一道菜也是的,咱犯不着浪费这个钱!”眼前的林小姐,仿佛自带了一圈光环,令我目瞪口呆。
  那两年,在林小姐的“淫威”之下,我偷偷用漫画记录了我跟她相识、相恋到结婚的点点滴滴,还恶作剧般地把她“丑化”成张牙舞爪的模样。
  就在我画了200多张底稿时,一天,林小姐破天荒地整理我的书架,发现了它们。她“阴沉”着脸问我是不是在画她。我默认后,她跳了起来:“你居然敢把貌美如花的我丑化成这样!”她“彪悍”地撕掉了最丑的几张,我拼命抢下其他漫画,信誓旦旦道:“我马上重画,林小姐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林小姐拍拍手:“这还差不多!”
  2017年3月,我终于实现了林小姐的夙愿,在瑞安市区买下了一栋别墅。看房那天,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对我又亲又抱,而是“严厉”地要求我:“徐志安同志,请你务必戒骄戒躁,继续奋斗!”我“嬉皮笑脸”道:“林小姐,我哪敢放松啊!万一你哪天又看上了纽约的别墅,我还不得上?”
  5月,林小姐带着妞子和小宝去周游欧洲。临行前,她给我下达任务:“我可是要去大采购的,你计划好多久能把这笔开销赚回来哈!”
  我的世界瞬间安静也冷清下来。这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想到,如果今后的日子里,没有大屁股小宝每天早上五点叫我起床,没有大饼脸妞妞的赖床拖拉到我迟到,特别没有了林小姐歇斯底里地吼叫,我的生活会苍白成什么样?
  我爬起来,给林小姐的QQ留言:“林小姐,我还真有点想你了,特想你对我凶悍地喊叫!”
  一分钟后,她回了消息:“你还真是天生‘受虐狂’啊?好吧,我承认,我也挺想你的……”
  编辑/鲁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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