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威村,东南亚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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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瑟的北风似乎从未影响老挝热带雨林般的温润气候,而此时正值旱季,河水清澈,田绿鱼肥,是去东南亚旅行的首选季节。一出国门,我注意到风景的瞬时转变。笔直平坦的公路被颠簸代替,平整精致的砖房被茅草屋代替,绿意盎然的梯田被各种亚热带藤蔓植物代替。这截然不同的视觉体验,让我对此行目的地——位于老挝琅勃拉邦北部的孟威村更加期待。
  
  村庄,世外桃源的另一种表述
  
  东晋诗人陶渊明早在1500多年前就为世人勾勒出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那里盛放的桃花“夹岸数百步”,“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且“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直到今天,这样的描述非但没有过时,反倒成为隐藏都市人心中的一处秘境。关于这一点,从话剧《暗恋桃花园》的票房数字就可见一斑。
  孟威村就是这样一处桃花园般的所在。若想去孟威,乘船是唯一方式,且要先到老挝北部的佛教名城琅勃拉邦中转,再换乘长10米却宽不足米的轻舟沿湄公河逆流而上,这样开行7个小时,当你对身边流淌而过的青山绿水开始审美疲劳时,会突然发现岸边丛林中出现了几处色彩斑斓的吊脚楼,且前后左右开满鲜花。还没等你把坐得僵直的双腿完全伸展,村子里的孩子已将你团团围绕,那肆无忌惮的奔跑和毫无掩饰的笑脸,会把这一路旅途疲劳一扫而光。
  孟威村不大,一条与河流平行的主路边居住着大约百户人家。靠江水的一侧密布着七八家旅馆,竹子和木板打造的小阁楼让每个旅行者都能看到窗外滚滚流逝的河水,还有那像指挥家随手勾勒的山峦轮廓。
  村子里的人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无论黄发还是垂髫,都会在你与他眼神交错的瞬间露出笑脸。街边随处架着织布机,木凳上的年老村妇熟练地重复蹬踏抽拉的动作。在孟威村,用老式纺织机织布并不是为游客设定的景点和噱头,而是当地人身上棉布的主要来源。
  孟威村里没有Inter网,没有手机信号,一天中大多时候也没有电(村民只在晚上7-10点用自备发电机发电)。但这里却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我想他们也应该跟我一样,是被旅游书中这样一句话吸引:有些旅行者想来这里玩两天,可结果却呆了几个星期。究竟是什么让游客把暂住变成久居,在孟威一个多月的生活也让我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捕鱼,和孩子们在一起
  
  与武陵人一样,孟威人也以捕鱼为业。我注意到村民的脚趾要比我们这些外来者更加宽厚,应该是常年水边生活让他们的基因发生改变。
  村里无论男女长幼都有良好水性,而与水有关的工作和娱乐就成为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上午通常是捕鱼时间。孩子们的捕鱼以玩为主,他们的小木船也无法划到湄公河主航道去捕捉十几斤的大鱼,那是他们父亲的工作。
  对游客来说,可以选择旅行社Go Fishing的旅游项目,但那收费昂贵而且时间有限失去了许多自由。我的捕鱼主要是和孩子们一起,通常两人一条小船,坐在船头的男孩负责掌舵,我负责用一柄木桨划水。等划到溪流中央,男孩就跳进水里把渔网拴在水草上,并做出明显标记。他把渔网沉入水底后再次翻上小船,然后用一根长长竹竿奋力拍打水面,乓乓乓,乓乓乓,水下受惊的鱼群就会自投罗网。把网拉上来,能看到挂在网线上的小鱼仍在全力挣扎,身上的鳞片闪烁得比水面还要耀眼。这样只上下几网,一顿营养丰富的油炸小鱼就已在鼻尖底下暗香浮动。
  下午艳阳高照,鱼群躲进深水区,成为最佳游泳时间。和孩子们一起在溪流间打闹,或者爬到河流中心因干旱而暴露的沙地。到处是簌簌跑动的小蟹,抓还是不抓,要由所剩体力做出选择。
  有时也会和稍大一点的孩子直接下水摸鱼。摸鱼最好在傍晚时分。每次约上四五同伴,把鱼篓挂在腰间,然后站在水中拉成一道人墙。跟这些经验丰富的年轻人相比,通常一路下来,我总是一无所获,而他们却总能收获满满一篓新鲜。
  人们喜欢用平淡如水形容日常生活的波澜不惊。但是在孟威村,正是这平淡如水的生活让我分外着迷。
  
  徒步,大山深处的村落
  
  最近几年,主打原生态与环保的绿色旅行成为世界旅游的崭新风向。到人迹罕至的秘境寻找一份失落的纯真与好奇,是这种旅行最吸引人的地方。从孟威村通往更偏远村落的徒步探险正是这样一个经典生态旅游项目。
  孟威村主路边有一条小路,小路穿过稻田、农场,与山路相连。这也是徒步路线的入口。山路高低曲折,树上高高吊着的蚂蝗会寻找任何恰当时机钻入身体吸食血液。左边是密不见顶的山峦,右边是流淌的溪涧,也被树木阻挡,只能听到如午夜电视未关的哗哗噪音。脚下的泥水很快把鞋子完全浸湿,干脆脱掉鞋袜,光脚走路,可布满黄泥的泥泞土路让每一步都湿滑难行。有村民往来于山路,头上顶着斗笠,肩上扛着竹竿。
  路途中会经过一个叫做Tham Pha Kaew的山洞,这是秘密战争(越战时美国为打击藏在老挝的北越人而经常对这一带山区采取地毯式轰炸,但是官方却并未宣战,所以称为秘密战争)时当地村民的主要藏身之所。山洞的入口处已被荒草遮没,但立在路间的收费处保证不会让你与山洞擦身而过。走进洞口,立即能感到从黑暗深处冒出的阵阵凉气。探头望去,借着洞口光亮,依稀看到泉水的微光闪烁。泉水向下流过一处罅隙,落差形成的瀑布是当地人用鱼叉捕鱼的理想场所。也会有牧童从此处经过,把水牛牵到水里,自己躺在树条上休息。
  离开洞穴再继续向前步行大约半个小时,就能依稀看到版纳村轮廓。从田埂间穿过时,劳作的农夫会抬头打声招呼。版纳村比孟威更小,几十户人家也错落在一条主路两侧。
  此地村民的生活所需都从自然索取,溪流中有蛋白质丰富的鱼虾,树上会掉下菠萝、榴莲、还有野生茄子,而竹子是盖房子的主要原料。
  村民的主要工作就是生小孩养鸡鸭,看到来访游客,会招待自家酿造的白酒。这种被当地人叫做“LaoLao”的酒精饮料度数极高,只一杯就让我摇头晃脑地醉。
  有的旅行者会考虑在版纳住上几天,每日和村民喝酒玩乐,日子仿佛就该如此度过。只不知他们酒醒之后,是否也像武陵人一样“不复得路”,找不到回孟威的路途。
  
  庙宇,和尚的“青年旅馆”
  
  孟威村的主路尽头是一条清澈溪流,溪水上游有个自建水库,每日傍晚村民喜欢到这里来游泳洗澡。路的另一头连着一座庙宇。在老挝,如果哪个村落不盖一座庙,养几个和尚,那这个村子是会被诅咒的。孟威村庙宇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5世纪,最鼎盛时不大的村落中竟然有三座庙宇,后来因为战争原因,其他两座损毁殆尽,从残垣变成废墟,最后成为历史的尘埃,剩下这座的香火也大不如前,只有一位年老的住持和6个年轻的和尚。
  中国的庙通常把佛殿建在中间,禅房、食堂、厕所都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如果用这个标准考量,孟威寺庙的建筑显然建得十分随机。
  正中是住持的禅房,左右两间,进门是客厅,里间是卧室。经常能看到住持一个人坐在光线昏暗的客厅中戴着老花镜往 竹简上誊写经文,当门外出现一两个探头探脑的游客,他就会停下手中的笔,送出一个微笑。
  禅房左边是佛殿,虽然佛祖顶天立地宝相庄严金身护体,可怎奈头上却是无数蛛网搭起的顶棚。
  禅房右边是小和尚们的卧室,他们的木房子显然没住持的石头房子级别高。和尚们都住在一起,房间里横七竖八的蚊帐将本就狭小的空间割据得更加逼仄,墙壁上挂满印刷的佛像。
  靠近寺门的地方有一面铜鼓,每天清晨4时会准时敲响。功能相当于Horning Call,是在催促村子里的主妇赶紧起床给和尚们准备一天米食。在主妇们忙碌的时候,和尚们的主要工作是把自己那身颜色无比鲜艳的黄色袈裟按照最繁复的方式穿在身上。然后由住持带队,6个小和尚按个头大小列在身后,手捧钵盂挨家挨户接受主妇们的施舍。此时主妇们早已各就各位,坐在自家门口,用手把刚出锅的糯米揉成饭团放进和尚们的钵盂。等和尚们回到庙宇吃完早餐,也不过早上6点。
  和尚的生活十分规律。上午各自清洗袈裟,打扫庭院。10点半开午饭。这也是他们一天中的最后一顿,一直到转天黎明就不再吃任何东西。
  和尚们的主要功课在午休后进行,除了与住持一起念诵经文,还会学习一些实用技术,比如数学、语文、农业知识等。近几年由于外国游客连年增加,他们还迫切希望学好英语。
  除了6-9月的雨季和尚会固定在某个庙里不能走动之外,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四处云游。一个钵盂一身袈裟是他们走遍天下的基本装备。遍布东南亚各国的佛教庙宇解决了住宿问题,而虔诚的民众通常也不会找和尚索要车马费。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我发现和尚才是这个世界最逍遥的旅行者,衣食住行竟然可以一分钱不花。
  当然庙宇的存在除了解决部分和尚差旅所需之外,最大的贡献是为当地百姓提供了信仰的栖居之所。如果说梵蒂冈的信仰是忏悔室的倾诉;中国西藏的信仰是不远万里的长头问路;而在这个偏僻的老挝村庄,信仰的实现大可不必让身心痛苦,只是在每日劳作之余,村里的农夫农妇换上最体面的衣裳,然后安静地走进庙宇,轻轻问声,师傅,近来可好?
  
  图书馆,村庄的未来
  
  孟威虽小,却也五脏俱全,竟然还有间小型图书馆。
  这是一间二层砖房,图书馆在一楼。走进图书馆,看到左手墙面的一半都被一张巨幅英文字母表占去。房间中央是张低矮的木桌,桌边摆放着文具还有画笔及各种色彩的颜料。右边才是真正的书架,分上下三层。最上面是佛教书籍:下面两层摆满各种英文小说。
  图书馆的主人名叫阿仔,20多岁的年纪却满脸沧桑。其实进村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了,那条缺失的臂膀实在让人过目不忘。后来跟他成为朋友,才知道在他12岁的一天,上山砍竹子时发现一个圆盘,刚要搬起看个究竟,那圆盘就砰地一声炸得粉碎。原来是秘密战争时美军扔下的炸弹。阿仔在这次意外中失去了左臂,一只眼睛也近乎失明,可毕竟命保住了。
  事故刚发生那几年,阿仔也曾自暴自弃,甚至一度想结束生命。可看到妈妈因操劳而生出的白头发让他想要更好地活下去。后来他开始努力学习英语,慢慢就变成当地最好的导游。他对生命的执着以及周到服务感动和感染了许多外国游客,自然也获得丰厚小费。眼前的这间图书馆就完全是用他自己攒下的钱建造的。
  图书馆内借阅图书不收取任何费用,特别适合我这样长期居住的游客。当然,作为回报,我有时也会去图书馆做几天义工,教当地儿童最基本的英语词汇。
  我问阿仔关于未来有什么想法,他只简单地说,孩子是村庄的未来,没有知识就没有一切。
  
  旅游 资讯
  1、孟威村没有网络和电话,所以有必要让挂念你的人知道你已经出了网络或者电话的覆盖范围。
  2、琅勃拉邦到孟威的水上行程是老挝最壮观的水上旅程,沿途会经过险峻的石灰石山峰,越过激流。再绕过心情欠佳的水牛。
  3、村子里的美金兑换点汇率一般,建议换好当地货币再去。不过这里消费极低,平均一天人民币不到50元钱,包括吃住行游。
  4、在孟威村口有一间老挝青年旅社,组织徒步游(每日大约10美金)。或者乘坐橡皮阀逆流而上,然后再步行返回。
  5、这里的村民仍旧遵循着古老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但通常早晨将你叫醒的不是晒到屁股上的阳光,而是从半夜3点多就开始此起彼伏的鸡叫。
  交通:
  从琅勃拉邦到孟威有两种方式:先坐从琅勃拉邦到廊开的长途汽车(3小时6万Kip),再转乘小艇(1小时,2万Kip);或者直接乘船(7小时。12万Kip,每日一班),抵达孟威后就完全用双脚丈量天地。
  住宿:
  村子里大约有七八来家客栈,每年有一半时间生意兴隆。这些旅馆在价格及住宿条件上难分伯仲,通常都有冷水浴室,蹲坑式卫生间和家庭餐馆。建议选择可以看到风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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