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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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狗,哺乳动物,种类很多,听觉嗅觉都很敏锐,善于看守门户,有的可以训练成导盲犬、警犬。但和狗有关的词却都不怎么样,如狗屁、狗盗、狗腿子、狗仗人势。
  狗,也称“犬”,系由早期人类从灰狼驯化而来,驯养时间在四万年前至一万五千年前,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通常被称作“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但在中国文化中,狗属“十二生肖之一”,排名十一位,靠后。
  第一章
  第一节 含辛茹苦
  邛崃山是中国四川省西部的一座山脉,为南北走向,长约二百五十公里,是岷江与大渡河的分水岭,也是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的地理界线和农业界线。主峰为位于小金县与汶川县交界的四姑娘山幺妹峰,海拔六千五百五十米。主要山峰有霸主山、巴朗山、夹金山、二郎山等。邛崃山主要由花岗岩、玄武岩、石灰岩构成。有现代冰川分布,山脉东侧降水多,比较湿润,西侧比较干燥,有“华西雨屏”之称。山脉密林处有大熊猫、金丝猴等珍稀动物,也有珙桐、水青树、连香树、篦王、三尖杉等珍稀植物。
  邛崃山脉东经103°32’至103°43’;北纬31°04’至31°22’处,有一海拔近五百米的光光山,山下有一小山村,名叫红原村。
  红原村住着不到百户人家。冬夜的红原村,格外寂静、清冷,偶尔的犬吠,似乎在诉说红原村人的心声。
  一轮皎洁的明月斜挂在树梢,显得格外清冷孤凉,照着红原村人简陋的住居。
  七十年代的中国农村,一片贫瘠,红原村更是如此。
  尽管山林是茂密的,村里的红口小溪叮叮咚咚地向外流去,清澈透明,鱼儿畅游。可红原村人总是饥肠辘辘 ,菜色,长在每个红原村人的脸上。
  蒋私扬一家五口,住在红原村深溪沟山口处。
  冬日的山里风,寒冷刺骨,好像要把肌肤侵穿。已是深夜,蒋私扬背着用玉米换回的大米,一步一步向深山靠近,向家走近。
  临近过年 ,山里人有个习惯,总要想办法弄回一些大米,让一家人改善改善生活,特别是年夜饭,再穷的人家,也会在玉米糊糊里撒上几颗大米,美其名曰“黄金稀饭,吃不完蛋”。
  不管多晚,蒋私扬老婆——胡辛茹总是要等男人回来,尽管公爹、公婆催促几次“辛茹,先睡了吧,私扬是个大男人,不会走丢的”。
  “就去,我把明天的猪食准备好。”其实胡辛茹这是托词。
  按说蒋私扬是一表人才,但山里穷,特别是红原村,稍稍有点姿色的姑娘,刚刚成熟,就一个劲儿撺掇媒婆,替她们在山外找一户能“吃白米饭”的人家。小伙子呢,有腼腆的,为了命运的改变,到山外倒插门了,有些心里还暗发誓言,再也不回这穷山恶水红原村。
  蒋私扬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生性善良,怕离开后,父母无人照顾,让二老冻死或饿死在深山里。
  二十多岁的蒋私扬,不说是美男,也属俊俏的小伙儿,媒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姑娘没意见,但一说要嫁到这里,就都摇头而去,她们都想招赘,让他倒插门。
  眼看蒋私扬一天比一天大,爹娘着急,对他说:“私扬,你就入赘到山外吧,别管我们,守着我们,我们也是要老的,要死的。况且,守着我们,你会打一辈子的光棍儿,谁叫你投生在我们山里人家。”
  “不,爸、妈,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哪怕一辈子娶不到婆娘。”蒋私扬非常堅决。
  也许是蒋私扬的孝道感动了胡辛茹。
  在蒋私扬三十八岁那年,胡辛茹从更深的山——阿坝州小金县夹金山,嫁给了蒋私扬。
  那时的胡辛茹,虽然脸颊时常高原红,但其轮廓依然端庄,个子高挑,特别是成熟的胸部,无时不显露胡辛茹是个山里美人。可是深山里与山外的世界似乎两个天,消息又闭塞,说过几个山外平坝男人,不是长相猥琐,就是贼眉鼠眼,要么尖嘴猴腮。
  三十二岁的胡辛茹,终于经媒人撮合,和蒋私扬走在了一起。
  红原村也是山,但这里比夹金山好多了,而这里离平坝才一百多公里,加之蒋私扬对辛茹珍爱有加,胡辛茹满足了。可以说,胡辛茹在这个家里,是一家之主,什么都她说了算。
  即使晚上,两个人在床上,蒋私扬也有使不完的蛮劲,但只要胡辛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蒋私扬立马停活不干。
  这不是——胡辛茹嫁到这里不久,就有了身孕,算起来,到现在已快临产了。
  蒋私扬在路上走着,想到这里,不禁偷乐着,放慢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家不远了,依稀可见煤油灯闪烁。
  这当儿,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一条恶狗,趁着月色,在蒋私扬的脚跟猛咬一口,一阵钻心地疼痛。回过头时,恶狗已消失在月色中。
  到家了,蒋私扬放下背着的大米,搂起裤脚,一家人仔细看了看,没多大事,只是破了点皮,有几滴血染在了裤脚上。
  第二天一早,蒋私扬又上山打柴了。
  第二节 蒋志强出生
  似乎冥冥之中天注定,蒋私扬一家此刻还不知,他是被一条疯狗咬伤的。
  看着即将临盆的胡辛茹,蒋私扬暗自高兴,没想到快四十岁的他,也有当父亲的机会。
  每天仍是天刚蒙蒙亮,蒋私扬就上山了,要么打柴,要么割草,要么打野狗,要么采野菜。
  这个家上有年迈的双亲,下有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家需要生活费,妻子需要营养。
  这个家太需要蒋私扬了。
  然而,这样艰苦的劳作,大约持续了一个月左右。
  那天一大早,蒋私扬依旧早早起床,可身子有点不适,头像是要爆了似的痛,一月前被狗咬伤的脚后跟周围,有些麻木、痒痛。蒋私扬用手去挠,即感周身都不舒服,手脚四肢仿佛有蚂蚁在爬。
  胡辛茹认为,也许男人着凉了。拖着个大肚子说,私扬,不舒服,就不上山了。前些天换回的大米,家里还有呢。
  两天以后,蒋私扬的狂犬病症状更加明显了。他感到极度恐怖,听见屋后的水声,窗户吹进来的风,都让他焦躁不安,甚至胡辛茹说到“水”字,他也会咽喉痉挛。   可他此刻非常想喝水,勉强喝了一口,也是含在嘴,无法下咽。
  蒋私扬得了疯狗病,学名叫狂犬病。
  蒋私扬父母老泪纵横,胡辛茹嘤嘤哭泣,多好的男人哪。
  蒋私扬更清醒地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就要丢下白发爹娘,结发爱妻,未见面的孩子。
  这个家,他走了,咋办哪。
  思虑多了,蒋私扬开始胡言乱语,说他看见他们的孩子,长得英俊,正款款向他们走来,向这个贫穷的家走来。
  他不断地叫胡辛茹开门,迎接儿子……
  本来就要临盆的胡辛茹,此刻感觉,这个家的顶梁柱快倒了。
  第二天,蒋私扬不再说胡话了,但全身瘫痪,呼吸困难,半睁着眼晴,无力的手紧抓着胡辛茹,断断续续地说:“辛茹,苦了你了,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家感谢你。若你在这个家待不下去,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吧。”
  而后,蒋私扬闭上了遗憾的双眼。
  窗外寒冷的风,一阵阵拍打着窗户,风声、屋后水流声、哭声在这山坳里,混合响着……
  也许是天意吧,也许太过痛楚吧,胡辛茹突然要生了,破了的羊水顺着腿往下流。
  蒋私扬父母来不及收殓儿子的尸体,就忙着给媳妇接生。
  公公烧水,婆婆协助胡辛茹生产。
  不到一刻钟,随着“哇”的一声啼哭,红原村刚走了一条生命,紧跟着又来了一条生命。
  一悲一喜,同时发生在一家人身上,这样的事红原村人从来没到遇见过。
  私下里,红原村人说,那孩子是蒋私扬转世而来的。
  也有人说,孩子是那疯狗投胎而来的。
  胡辛茹给孩子取名蒋志强,其意要他长大有志向,要强大,希望他走出这穷山恶水、一贫如洗的红原村,到山外平坝去发展……
  山里的孩子,都有小名。蒋志强也不例外,山里人封建,算命先生说,应该取小名——狗娃,这样可告慰他爹在天之灵。
  为了纪念他那被疯狗咬死的爹——蒋私扬,胡辛茹在一个月以后,把儿子蒋志强叫做狗娃。
  蒋志强——狗娃。
  第二章
  第一节 狗娃读书
  山村宁静,蒋私扬走后的日子,也曾有媒婆上门劝胡辛茹改嫁。
  的确,她面对年迈的公婆,嗷嗷待哺的志强,真想一嫁了之,或者回更深的夹金山老家,也比现在好。
  但一想到私扬的好,辛茹就打消了此念头。
  不知多少次,辛茹来到私扬的坟前哭诉:“私扬啊,我该咋办哪?你咋就这么丢下我们娘儿俩不管了呢?”
  痛哭过几次之后,面对现状,胡辛茹准备做个要强的女人。
  一抹眼泪,她放出狠话来,再也不嫁,她要支撑起这个贫穷破碎的家,她要把志强养大。
  于是红原村山的深处,时常见到胡辛茹打柴割草的背影,刨地锄草的身影。
  尽管家不富裕,但辛茹母子俩和公爹公婆,一家子也过得其乐融融。
  只是在夜里,辛茹总爱梦着私扬,像私扬没走似的,老缠绕在她梦里。
  醒来,辛茹早已泪湿两颊。
  哎,要是私扬没遇着那条疯狗,他就不会走了,也许这就是命。
  潜移默化,胡辛茹从灵魂深处痛恨狗,更痛恨那条夺走她男人生命的那条疯狗。
  从蒋志强有记忆时起,胡辛茹就不允许他碰狗,说那是杀死他爹的元凶。
  幼小的蒋志强,心灵深处,烙下了永不褪去的仇恨:疯狗,都不是好东西。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叫狗娃。
  有一件事,更证明了蒋志强幼小的心灵充满了仇恨。
  在蒋志强五岁那年的一天,胡辛茹照例早早上山干活,留下志强一个人在家,自个儿玩着。
  不知啥时,邻居家小他一岁的花花妹来到他家,说是要和他玩过家家。让他当爸爸,花花当妈妈,也许天真单纯,蒋志强说,那拿什么当孩子呢?
  花花说,那好办,等我回家抱一个孩子过来。
  蒋志强心想,花花一定是抱一个新玩具过来当他们的孩子。
  他高兴极了。
  然而,不多一会儿,花花却将她家才逮回的狗崽抱了过来,说用它当他们的孩子。
  小志强一看就气,坚决不同意用狗当他们的孩子。
  花花问为啥,蒋志强说,妈妈说了,爸爸就是被狗咬死的,狗是坏蛋。
  他见狗就恨,想打死它。
  谁料花花竟说,那狗是坏蛋,为啥好多大人都叫你狗娃呢。
  怒不可遏的小志强,此刻完全翻了脸,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花花跟前,用力夺下花花手中的那条狗崽,跑到门前坎边,将狗崽使劲儿往山下甩去。
  狗崽不见了,花花哭了。
  后来,双方大人一了解,原来是花花说志强是狗娃,这才惹恼了他。
  山里人和谐、纯朴,也没多大事,花花父母说,狗崽死了就算了,以后重新逮一只。
  只是花花不依、一个劲儿哭着要志强赔她狗。
  从此,蒋志强小名不叫狗娃,叫强强。
  但山里人心里清楚,强强也叫狗娃。
  偶尔还认为,蒋志强就是蒋私扬投胎转世而来的。
  要不,怎么蒋私扬断气的当儿,蒋志强就出生了呢?
  第二节 看杀狗
  平淡的岁月,寡淡的日子,胡辛茹带着儿子支撑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
  胡辛茹尽管来自更深的大山,只上过小学三年,因家穷,就无法再上学了。但她对蒋志强寄予厚望,希望他好好读书,早点长大成才,走出这贫穷的红原村。
  从灵魂深处,胡辛茹憎恨这穷乡僻壤,她希望她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固守在这里。尽管这里是生他养他的故乡。
  穷人的孩子成熟早。蔣志强在母亲的教导下,深知只有读书,才能走出这大山。
  同时,自他懂事起,记忆深处,就烙下了永恒的印记:狗是坏东西,狗是杀他父亲的元凶。   从小学至高中,蒋志强都很用功,总是班上的第一、第二名。
  每次蒋志强将奖状拿回来,胡辛茹都要看了又看,而后,来到蒋私扬坟前,将儿子的奖状拿到碑前,哭诉:“私扬,儿子多争气,又考了全班第一,你可要多保佑他,多读书,以后好成为公家的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蒋志强在学习上没说的,只是他那个贫穷的家,无法满足他需要的营养。
  蒋志强总是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下苦读,满脸菜色。他不时地思索,啥时才能饱餐一顿肉。
  但对他,那是奢望。
  高二的那年寒假,村长的一次杀狗过程,让他突然梦醒,多杀狗,好吃狗肉,也可改善家里的生活。
  那次放学,从村长家门口过,看见村长正在将一条狗倒挂在树上剥皮。
  蒋志强问,狗总是龇牙裂嘴的,要咬人,怎么才能让它就范呢。
  村长说,还不简单,说着,从屋里拿出一根两米多长的套竿给他看。
  原来这两米多长的竿节处,都被掏了洞,两股结实的绳索通过洞贯穿两头。套狗的那头,有一个狗脖颈大的圆圈,狗被套进圆圈后,就会拼命挣扎,但竿的这头,绳索被人拽着,狗越绷越紧,越牢。狗想咬给它下套的人,却被竿撑着,始终离人两米远,无法靠近。
  最后,狗只得窒息而亡,任人宰割。
  村长看蒋志强个头不小了,故作神秘地说:“若遇见正在交配的,只要方法得当,可一下杀死两条狗。”
  从小爱琢磨的蒋志强,深思着村长的这句“只要方法得当,可一下杀死两条狗”。
  他本想就这事问问母亲,但一想,脸一阵发烧,觉得不妥。
  当天他就赶到县城图书馆,认认真真查阅了狗交配的过程。
  而后,他暗笑:“原来方法这么简单。”
  在县城学校住一晚上,第二天他又回到了红原村家里。
  他找来一把锋利的割草镰刀,打通一根约三米长的竹竿节,将镰刀用绳绑于一头,另一头通过竹节,使劲儿拽在自己手中。
  一切做好后,蒋志强漫山遍野寻找着正交配的狗。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屋后约五百米的山弯处,两条肥硕的狗正交织在一起,交配着。
  蒋志强拿着绑着镰刀的竹竿,慢慢来到两条狗身边,伸出竹竿头的镰刀,对着公狗露出的生殖器,“唰”的一下割断。公狗马上血流如注,痛得在地上“汪汪”直叫。
  母狗呢,生殖器内装着半截公狗的东西,涨得四处逃窜,结果,跑不多遠,就倒在了地上。
  方法就这么简单,蒋志强一下拥有了两条肥硕的狗。
  可以说,那年寒假,蒋志强母子俩的肉类营养,全部来自狗肉。
  只是胡辛茹,每次吃着狗肉,总想着那死去的蒋私扬,不免又要泪湿衣衫。
  第三节 报考军校上前线
  日子过得很快,高中阶段很快就要结束了,离高考越来越近。蒋志强是校里早就看好的苗子,加之心理素质也比较好,因此只需成绩一出来,填个好学校而已。
  然而,母亲胡辛茹可焦虑了。尽管儿子争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且校长、班主任在开家长会,和她交换意见时,拍着胸口保证,他儿子一定能上一所理想的大学,但要有个思想准备,上大学还要交一笔不小的费用。
  虽说能上大学,但她怕儿子大学毕业后,尽管是公家的人,最终又被分回来,在这山里干事,到时,一辈子也别想走出这大山。而且,她又非常担心那笔不小数目的学费,怕自己承担不起。
  她把这两个想法分别跟校长、班主任说了,让他们给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不交费的,而且毕业出来又可以走出这贫穷山村的大学。
  班主任和校长一合计,看着蒋志强身板结实,个子也一米七以上,马上给蒋志强定了个目标:报考军校。
  一切皆在预料中,当年蒋志强以高出名牌军校五十多分的成绩,顺利进入军事指挥学院指挥系。
  第四节 军校生活
  蒋志强走进了军事指挥学院的大门,那是一种丰收后的喜悦,红红的肩章映着他年轻的笑脸。站在学校金色的牌子下,他拍下了人生最得意的一张照片,冲洗了许多张,分别寄给了中学的同学、老师、校长。
  当然,他更仔细选了一张在校门口拍得自认为不错的照片,寄给了故乡深山里的母亲——胡辛茹。
  事实上,军校生活并没有普通大学的浪漫风雅。
  有的是直线加方块的齐步、正步。学员似被压进膛的子弹,时时处于待发状态。作息时间以分秒计算。
  在风声、雨声、脚步声、口号声中,蒋志强和其他学员一样疾驰。
  在打靶场上,一次次瞄准十环,却只打八环九环。
  蒋志强也曾一次次被校长教官骂得狗血喷头,也不敢顶撞一声。
  那时,中国南边正是炮火连天,学员们好多都想去那里,一试身手。
  蒋志强更是热血沸腾,在军校即将毕业的头个月,他就递交了去云南老山前线带兵打仗的申请书。
  那时的蒋志强,心怀天下,决心在前线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彰显出他这个共和国军人的本色。
  因为他秉承了红原村人坚强的性格。
  第三章 前线纪事
  第一节 战斗锻炼
  有一首歌这么写道:“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后悔。”如果在当兵的日子里,又有一段真枪实弹的战争历练,那么,人生中更会增添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
  蒋志强在这道风景里,表现得是那样的坚强完美。
  老山作战区在云南省麻栗坡县,与越南河宣省接壤。这里属热带雨林气候,地势险要,地形复杂,为山岳丛林,山高坡陡,沟深林密,雾大雨多,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一九八四年四月,双方战事吃紧,越军在我防御对面,始终保持着三个师,十至十三个步兵团,一个特工团、一个炮兵旅和两个炮兵团的兵力。同时采取“掘壕延伸”的新战术,构筑了长达五十四公里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妄图包围我方前沿阵地。我方有二十八个阵地与敌人靠得很近,最近的距离只有十米左右。   蒋志强作为见习排长,带领一个排的人,就坚守在离敌人十米左右的阵地,整天蹲于阵地猫耳洞内;轮流值班站岗的战士始终紧盯对面敌人的一举一动。
  在双方激烈的炮战中,蒋志强带领本排官兵,在阵地上坚守三个多月。每天除了担任观察警戒任务外,都躲在各自的猫耳洞里猫耳洞空间狭小、幽暗、潮湿,行动极为不便,大部分时间只能坐着或者躺着;每个洞两至五人,每天靠山下炊事班送来一顿热乎饭填饱肚子,其余就只能用压缩饼干充饥了。
  阵地上的日子就像嘴里的压缩饼干,难于咀嚼,士兵们整日在紧张、惶恐中度过。
  一九八五年元旦刚过,蒋志强就接到上級命令,要在春节前,拔掉对面敌人一个据点。
  部队开始行动后,敌军的炮火如暴雨般倾盆而来,蒋志强和战友们与敌军形成了拉锯式的对打,直到其他方向的部队冲了上来,越军见势不妙,才丢下阵地,溃败而逃。
  这一仗,蒋志强刻骨铭心,四川老乡蒋兴龙就死在他怀里,临死时,蒋兴龙说:“排长,若能活着回去,替我看看四川的父母。”
  通讯员周兵,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伙子,被敌人的子弹加炮弹,足足打了五十个孔在身上。要知道,那时周兵为救他,一下将蒋志强摁倒在地。
  排长得救了,周兵这个来自贵州贫因山区的孩子,永远留在了老山红土地上。
  战友接连地牺牲把蒋志强激怒了,他端起冲锋枪,一个劲儿往敌人阵地冲,一下子扫射倒十多个敌人。
  蒋志强在这场战斗中,荣立了个人二等功,并提前结束实习期,升为副连长。
  第二节 五封母子书信
  孩子呀孩子,春天我想你,小燕做窝衔春泥,小燕做窝衔春泥……
  妈妈呀妈妈,春天我想你,咱家的果园可曾绿……
  在老山前线的岁月,将士官兵总爱传唱董文华的《十五的月亮》《花枝俏》《高山下的花环》,还有上面的这首《两地书,母子情》。
  蒋志强呢,特别喜欢夜深人静时听这首《两地书,母子情》。此歌只要一唱响,蒋志强总会泪流满面,遥望着四川故乡,思念着母亲、爷爷、奶奶。放飞的思念,将他带回绿色红原村。
  他似乎看见了母亲胡辛茹的身影,年迈的爷爷、奶奶蹒跚的脚步。
  如今,他正躺在猫耳洞,看着母亲找人代写的来信。
  第一封:
  志强我儿,来信收悉。得知你即将军校毕业,赴前线打仗。
  我不知道打仗是什么样儿,但小时候听你外公、外婆讲过,当年红军翻夹金山的时候,就给国民党土匪打过,那个凶啊,惨啊,好像就在眼前。
  但我儿记住,你这是为国家打仗,为公家做事,可不要怕。
  你妈不是岳母,但听过你外婆讲的岳飞抗金的故事。因此,望我儿像岳飞一样坚强、坚强……
  但同时,也要保重身体,你爸走得早,我就你这个儿子,可要保重。
  爷爷、奶奶身体尚好,只是年龄大了,不如以前硬朗。
  祝我儿一切顺利,早日凯旋。
  1985年4月2日
  第二封:
  志强我儿,来信收悉。家里一切尚好,勿念。
  前些天,乡政府的干部来慰问了我们,还带来慰问品:两包白糖,两瓶罐头,一块新鲜猪肉,一封鲜红的慰问信,还问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
  我说现在没啥困难,就希望你在前线多杀敌人,为我们蒋家争光,为你早走的父亲争光。
  算起来,你爸都走二十一个年头儿了。
  你爷爷、奶奶每天念叨着你,身体大不如前。
  听说你和战友们的阵地离敌人很近,可要多注意呵。
  妈妈想你。
  祝好
  1985年6月2日
  第三封:
  强儿,来信收到。部队给你寄回的立功喜报也收到。
  那天,不光乡上来了几个干部,县里还来了个说是副县长的大官。
  儿,你知道,妈啥时候见过那样的大官,又怕家里脏兮兮的,人家无法坐,妈都躲着不敢出来。
  还是村上的妇女主任、乡上的女干部在里屋把我拉出来,说这是好事。那副县长是个高个子男子,他说他也当过兵,但遗憾没有打过仗,他说你为全县人民争了光。
  他们还说,感谢我培养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只是那天晚上,你爷爷一高兴,还喝了几杯那县长带来的酒,结果出了毛病,一下晕倒在地。到现在,还在乡里的医院住院治疗呢。
  好了,就这些,望儿再接再厉,保重身体。
  妈于1985年8月2日
  第四封:
  强儿,给你回这封信的时候,你爷爷已经走了快一月了,只是你奶奶说,不让你分心,要我瞒着你。但我后来一想,你都是大人了,而且还是部队干部,应该不会有啥事。
  上次给你回信的第二天,你爷爷就走了,他是喝酒突发了脑溢血,在乡医院住了三天就离开了人世。
  如今,你爷爷不在了,就剩下我和你奶奶了,望你在部队好好干,早日胜利回家。
  对了,你远房幺婶,想给你说门亲事,你也老大不小了,那女娃是乡上的干部,长得也好看,今天连信带照片寄过来,同意否,给妈回个话,并将你自己照片也寄回,那女娃说也要看看你。
  祝安好
  1985年9月2日
  第五封:
  强儿,今天来信不得不让我告诉你又一个悲伤的消息,你奶奶在你爷爷走后不到半个月,因悲伤过度,也不幸离开了我们。
  现在你又在云南前线,偌大个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有些时候,我都在想,你要是当年不考军校,现在就在我身边,那多好啊。
  但强儿切记,作为一名血性男儿,更是一名军人,你就应该为祖国的和平做贡献。
  特别是打仗要不怕苦,不怕死。做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定不能当逃兵,当叛徒。坚决不能给我们蒋家人丢脸,不能给我丢脸。   儿啊,妈等着你凯旋,和秀英成亲。
  秀英对我可好了,没过门儿,就在我们家做这做那,而且,几乎是一下班就来了。
  你可不能花心,对不起秀英。
  好了,儿保重。
  妈于1985年11月2日
  战争是血与火的洗礼,战争的考验是人生最高级别的考验。我们的战士正值青春年华,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对人生拥有无限向往,对生活充满彩霞般绚烂的期望。但是,为了共和国的尊严、和平,他们抛弃了一切,义无反顾奔前线,蹲“猫耳洞”,吃阵地粮,守卫在积满烧焦物的阵地,忍受常人无法想象的酷暑,蚊虫叮咬,雷場……死神随时有可能光顾他们。
  读着母亲的来信,想着这一切,蒋志强特别怀念死去的爷爷和奶奶,和战死的战友蒋兴龙、周兵。
  想着想着,蒋志强泪漫双颊,抱着机枪睡着了。
  第四章 转业在红口乡政府
  第一节 别样的婚礼
  也许是前线的日子太残酷,蒋志强通过一年多的老山轮战凯旋了。可回到和平环境,老是睡不着。每天半夜,后脑勺总感觉盗汗,常常从一阵梦中的“冲啊……小心……卧倒”声中惊醒。
  而且,他特别怀念死去的战友。一想到他们年迈的父母来队时,听说儿子已牺牲在战场,顿时老泪纵横,双腿发软,一下晕倒在地的悲伤情景,就会整夜整夜的失眠。
  睡不好觉,影响第二天的带兵训练,蒋志强身体日渐消瘦。到军部医院检查,教授们综合会诊:蒋志强患有严重的战场综合征,目前无法通过药物治疗,唯一的方法是:转业回地方工作。换个环境也许会慢慢调理好。
  团长、政委会同营长、教导员集体找蒋志强谈话,问他有什么打算;看来为了身体,他得提前转业。
  蒋志强深知自己的病情,没提过多要求,只是说,自己只是个副连,怕转业回去不好分工。
  团长、政委满含深情,对他说:“你在战场立了功,又在这场战争中落下了病,我们会在你转业之前,破例把你提成正连级干部,但不是带兵的连长,而是司令部正连职参谋。”
  上任不到一月的正连职参谋蒋志强,军旅生涯不到十年,就转业回地方了。
  县委组织部考虑蒋志强是个在战场上立功的正连干部,又是大学本科,从红口乡红原村出来的,家中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于是,一纸任命,蒋志强带着战争的硝烟味,脱下绿色军装,成了红口乡一名党委副书记。
  党委书记刘林峻也是一名转业军人,只是比蒋志强早一点。在欢迎蒋志强的党委会上,刘林峻幽默地说:“我们红口乡新来的这名副书记,虽说和我一样,可人家是打过仗的,是英雄,而且是我们红口乡土生土长的,我们为这位英雄加入到我们党委班子,表示热烈欢迎。”
  接下来,刘林峻分别给他介绍了党委班子其他成员:乡长虎是旦,妇联主任王成芳,分管土地、农房、拆迁的副镇长刘得利,分管农业的党委委员杜顺兵,分管民政的副镇长杨遥韵。
  而且,也确定了蒋志强的分工:党务、宣传、共青团、精神文明建设。
  乡长虎是旦接过话茬,你可要把团委副书记秀英分管好,现在是白天分管,尽快晚上分管。
  气氛一下热闹起来,其他成员“趁火打劫”:蒋书记,一个月内能否搞定?他们要吃到喜糖,要他马上表态。
  “好,保证完成任务。”蒋志强似乎还在部队听命令。
  这时,妇联主任王成芳表态:“秀英那里,我去做工作,蒋书记,你就等着高高兴兴当新郎官吧。”
  这次的党委会,似乎成了蒋志强的婚礼筹划会。
  会后,蒋志强向秀英说了党委会上大家的想法,问秀英是否同意。
  秀英没正面回答,脸微微泛着红晕,你现在是归来的英雄,又是我的上级,一切由“英雄领导”说了算。
  蒋志强一下将秀英抱了起来,在办公室一阵旋转。
  婚礼如期在红原村举行,刘林峻书记专门嘱咐办公室陈启林主任协助操办,这小陈也当过三年义务兵,鬼点子多着呢。
  他带人将蒋志强老家后屋的山洞维修一新,用布帘子挡着。
  随着乡广播站广播员张玉萍主持人一声普通话开场白,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新郎背着新娘进里面屋新房时,张玉萍说,错了,错了,是送洞房。
  一下,蒋志强、秀英两个一下蒙了,那不是洞房吗?
  不是,不是,洞房在屋后的山洞,陈启林带他们两个来到这里,趁不注意,将两个人掀入门帘内。
  而后,乡长虎是旦高声说,送入洞房后,开炮。
  于是,一阵鞭炮齐鸣,响彻整个山坳,响彻整个红原村上空。
  胡辛茹此刻在供奉丈夫蒋私扬、公爹、公婆的堂屋里,对着他们的遗像上香:“私扬,儿子结婚了,而且两个人都吃公家饭,你高兴吗?爸、妈,你们心疼的孙子结婚了,多保佑他们工作顺利。”
  上完香,胡辛茹早已泪眼模糊,但那是高兴的泪。
  第二节 乡长的拉拢
  婚礼过后,一切恢复平静,乡党委成员个个为改变红口的贫穷,山里山外、南上北下找信息、寻项目、找资金。
  当然,这期间党委书记刘林峻、乡长虎是旦,在众多老板面前,大肆游说红口乡是个投资的好地方,青山绿水,空气好,旅游项目先发展,后规范。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希望老板把钱掏在红口乡,发展红口。
  在县委书记、县长、财政官员面前却一个劲儿哭穷:我们那里无项目,穷山僻壤,乡机关要运转等,老师工资要按时兑现,贫困户、军烈属,还有其他一系列开支,能否再多拨一点。
  唉,红口乡太穷了,就连财政局长陈建国看见刘、虎二人进财政大院,马上给办公室人员说,他有事出去了。
  实在躲不过,就说要县委书记、县长亲批的条子,满以为可搪塞过去,可这二位早有准备,变戏法似的拿出条子,让陈建国局长无话可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蒋志强慢慢从战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逐渐适应了地方生活。   同时,他凭借军人的敏感,发现表面和谐的乡机关,其实背地里充满了明争暗斗。
  乡机关都是由一名领导带班,然后各科室留一人值班,并由带班领导当组长。
  蒋志强和秀英几乎住在乡机关。因为那时乡机关只有两个车接送上、下班人员,当然是以书记、乡长为主,其他一般成员只得另想办法,或赶公交车,或骑摩托车。
  蒋志强是乡上的三把手,自然有车空着时随时叫,但他也自觉,一般都住在乡上,不和书记、乡长打拼凑。
  那天乡长虎是旦带班,看见秀英从集市买回一大包菜和肉,就半开玩笑说,秀英,今晚我不吃伙食团了,到你家改善改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蒋志强还真到机关对面,购回了卤猪耳朵、扒鸡、油烫鸭等熟食,办得像过年似的。
  饭好了,菜熟了,蒋志强却见乡长正在食堂准备打饭。他连忙将虎是旦乡长拉到自家那两间寝室,在丰盛的餐桌前坐下。
  看人少,蒋志强叫上国土办、林业站、农电站的值班人员,一块儿过来陪虎乡长。
  蒋志强拿出两瓶当年转业时团长、政委送的酒,要和大家好好喝喝。
  头瓶酒大家共同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喝完了。快开第二瓶时,虎乡长已是满脸通红,双手挡住,“不开了,不开了,再喝就醉了。”
  其实大家心里清楚,虎乡长看似满脸通红,其实正喝得兴呢。他的酒量是八两。
  其他人怕虎乡长一喝醉,要大家对他表忠心。于是,一个个鬼精灵似的,找借口溜了。
  桌上就剩蒋志强、虎是旦,秀英说要乡长好好喝,再去炒两个菜来。
  说话的当儿,第二瓶已打开,两个人面前盛满了两大碗。
  酒慢慢多起来,话也就一劲儿地往外冒。
  虎乡长说,刘林峻工作各方面都不行,说他没能力,还占着这个位子。如果他当书记,乡上一定不会是这样,又穷又酸。
  虎乡长说,别看刘林峻当过兵,算个球,与你志强比起来,他差多了,你是本科生军官转业,而且还打过仗,立过功;他呢,只是个高中毕业,在部队当了三年义务兵回来的,凭着溜须拍马才爬到今天这位置。
  一向谨慎的蒋志强忙说,虎乡长,我们喝酒,不说这些影响胃口的话,刘书记有无能力,我们心里清楚。
  虎乡长来劲了,听蒋志强这么一说,兴头更高了,说总有一天想办法弄走这家伙,要是那时他当上了书记,一定让蒋志强当乡长,共同搭班子。
  蒋志强忙说,自己何德何能,说完,趴在桌上呼呼睡着了。
  虎乡长看着蒋志强醉了,只好对秀英说:“唉,你看这蒋书记,还是前线英雄呢,酒量还不及我们地方老百姓。”
  说完涨红个脸,跌跌撞撞地回寝室去了。
  虎乡长前脚出门,蒋志强后脚就醒了,帮秀英收拾碗筷。
  其实,蒋志强是装醉,他怕虎乡长要他选择站队、表态。
  第三節 书记进党校培训
  一年一度的地区党校培训工作开始了。按照惯例,培训的对象要么被提拔,要么被调走,要么有问题,利用这个时间差,对这个干部进行全面调查,以免受到干扰。
  这次,红口乡党委书记刘林峻在此列,刘林峻得知后,找过县委书记徐振涛磨嘴皮,说红口乡事多,任务重,他实在走不开,而且,年龄也偏大,学历偏低。反正,不想去地区党校。
  徐振涛板着个脸:这是县委常委的决定,无法更改。并要求他暂将手中的工作交给乡长来做。徐书记开导他说:“到党校学习就是坏事啦?年龄大,有我大吗?学历低,说明更应该学习,有些干部找上门来,要去党校学习,我还没同意呢。”
  刘林峻全没辙了,但他心里清楚,这是有人捣鬼,背地里有人乱反映,才让组织对自己产生不信任。
  算了,图个清闲,到党校培训,休养休养,学习回来后,当不当这个党委书记也无所谓,而且,乡长虎是旦早就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子,刘林峻想。
  当天,从县委领学习任务回来,刘林峻召集党委成员开了会。会上,他这个当过兵的书记,开门见山:“根据组织的安排,我要到党校学习三个月,也有可能不止三个月。这期间,乡上的工作由虎乡长负责,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虎乡长。”
  而后,他要大家各人汇报一下当前手中的工作。
  其他党委成员似乎听到了些风声,汇报时也是看着虎乡长脸色,避重就轻。
  蒋志强似乎大事不懂,汇报得头头是道,而且,拍着心口表态:刘书记,你放心,在你学习的这段日子,我一定努力搞好分管的工作,保证你回来后,有个大变化。
  乡长虎是旦谦虚有加地说,尽管刘书记去党校培训了,但必要的事情,大家还是要跟他多请示,多汇报。当然,上课时候可就不要打扰刘书记学习了。
  这次,党委会比历次的都简短。会后,刘林峻书记叫司机从红口乡出发,向县城驶去。
  向山外进发……
  谁知道,刘林峻书记这一培训,是祸,是福?红口乡机关人员都在揣测。
  第四节 虎是旦乡长“拳脚并用”
  山欲雨来风满楼。
  第二天刚上班,虎乡长就命办公室通知全体乡机关人员开大会,连所有的临聘人员都参加。
  这次大会上,他授意蒋志强主持。当然,蒋志强心知肚明,这是虎乡长要向大家阐明,目前,是我虎是旦主持工作。
  “各位同仁,昨天接到县委通知,刘书记去地委党校培训三个月,也许会更长,或者说不定高升就不回来了。因此,按照县委的意图,目前,我们红口乡由虎乡长暂时主持工作。”
  蒋志强把“暂时”两个字说得低,而把“主持”工作几个字,说得格外高,像是怕大家听不清似的。
  “现在我们请主持工作的虎乡长讲话,大家欢迎”。一阵激烈的掌声后,虎是旦呷了口茶,说昨晚和一个投资商谈乡上的一个项目,谈到很晚,没休息好,所以嗓子有点沙哑。其实,昨天开完党委会,刘林峻前脚走,虎是旦后脚就进了县城,和他那个包工头朋友摆开了麻将阵势。打完麻将,虎乡长又和他们去了酒楼。酒壮色胆,包工头朋友们心领神会,让“红楼”老板叫出“压寨鸡”小丽,和这个可做她父亲的虎是旦,看着黄碟影像,比着学,照着干,折腾到凌晨一点过,虎乡长才回到县城的安乐窝。   虎乡长也没太多说,因为他知道,表现得太明显,刘书记的心腹会带话。
  他谦逊道:“我纠正一下,刘书记是去党校培训深造了,但我们要按照党委先前的工作思路,继续开展工作,而且,还要做得更好,争取刘书记回来,交给他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过,话说回来,刘书记在学习培训期间,大家就不要有事没事去打扰他,要相信党委、政府,关键时刻,要与组织保持一致,而且,要善于与一些不良行为作斗争,实在怕人报复,可通过匿名举报的方式嘛,共产党人,是讲原则和认真的。”
  这次会后,好多人一头雾水,这虎乡长话里有话啊。
  蒋志强和其他党委委员心里清楚得很,虎乡长和刘书记摊牌了,想利用这个机会,搞走甚至搞垮刘林峻。
  工作依旧。军人秉性的蒋志强,一直表向不明确,这让虎是旦很头痛。但他很快想出了第二套方案,和妇联主任王成芳、管财政的副乡长说明贵一合计,一条新生的毒计出来了。
  由王成芳找乡女播音员张玉萍探口风,看张玉萍是否被刘林峻威胁过,调戏过,或者发生过关系。因为据伙食团的孟师傅反映,有好几回,在很晚的时候,都看见刘林峻从播音室出来,显得很疲惫。
  由说明贵找财政所会计,拿出刘林峻的报账单,看是否有违反财务制度的白条子、发票等。
  一个作风问题,一个经济问题,只要属实,一定可以搞掉刘林峻。
  调查的结果,令虎是旦心喜若狂。作风方面:刘林峻和张玉萍在播音室睡过一晚;经济方面,有一张假发票,数额达十二万元,此钱还由刘林峻亲自从财务提出拿走。
  第五节 匿名举报信
  有了作风、经济问题,虎是旦又授意大家匿名举报刘林峻,并请求上级组织对刘林峻严肃查处。
  当然,这一切都是背地里进行。此刻,乡机关大院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刘林峻进党校培训,实质是上被组织纪检部提前监督了起来。
  红口乡的和谐气氛似乎凝固了,特别是那封匿名举报信,直接飞到县委书记、县人大主任、县政协主席、县纪委书记、县委组织部长的案头,县委书记徐振涛看了举报信,随手放进了抽屉里。因为他心里清楚,每年地委党校培训期间,总会收到一些这样的信,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事情不像徐振涛书记想象得那么简单,一个星期过后,县里几乎所有单位的一把手,都收到了此封举报信。
  而且,更可怕的是,地委纪委还给徐振涛打来电话,说他们收到了舉报信,责令当地县委成立调查组,联合对刘林峻任党委书记期间的“系列”问题进行调查。
  这个徐振涛想挡也挡不住了。星期一的一大早,专案组在县纪委副书记钟道刚任调查组长的带领下,就驻进了红口乡政府机关。
  虎是旦心里暗自高兴,严肃地在机关大会上要求大家积极配合专案组的调查,并说只要知道刘书记问题的,都可以站出来揭发。
  同时,虎乡长要求办公室认真做好专案组的后勤保障工作,如车辆,以满足专案组为主;食堂要提高伙食标准,确保专案组成员要吃饱吃好,保证有旺盛的精力,投入调查中。
  而后,虎乡长转过头,对着身旁的蒋志强说:“你是乡上管组织、纪检的副书记,可要提前做好各项工作,不能让专案组的领导失望。”
  虎乡长专门说此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他配合,整刘林峻的黑材料。
  说完,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期待钟组长传递信息。
  凭着多年的经验,钟组长已感觉到红口乡的政治火药味。钟组长毕竟是钟组长,不温不火地说:“感谢红口乡党委、政府对专案组工作的支持。我们一定以事实为准绳开展工作。因此,有可能调查到在座的诸位,还请大家实事求是地支持。记住,实事求是。”钟组长铿锵有力。
  会后,虎乡长安排人员,专门给调查组腾出一个办公室,用于调查问询。
  诺大个红口乡机关,像是目前重心工作就是调查刘林峻。但蒋志强有自己的主见,不人云亦云。
  第六节 两个问题真相大白
  红口乡设立“调查组办公室”以来,这个不大的山区小乡沸腾了,传言纷纷,说刘林峻是个大贪官,现在已被抓,又说到刘林峻是个大色鬼,光情妇就有十来个。
  甚至有人在乡女广播员张玉萍背后指指点点,看那破鞋,同刘林峻关系暧昧,还一起在广播室公开……
  流言蜚语,在红口乡街头巷尾飞快传播。
  只有调查组保持着清楚头脑。他们就着乡机关花名册,一个一个地问询,关于刘林峻书记任职期间的德、能、勤、绩情况,特别是有无违纪违法情况。
  轮到张玉萍,这个腼腆的女孩,脸颊绯红,双手在哆嗦,战战兢兢地走进问询室,钟副书记问叫啥名字,在乡上干啥工作。
  “我叫张玉萍,在乡广播站当广播员。”钟组长本能地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确,长得漂亮,清纯靓丽。而后,将匿名举报信的内容又得看了一遍,上面说的作风问题,的确是和她。
  “你对刘书记印象如何?”
  “好,非常关心我们广播站。”
  “他在广播室睡过觉吗?对你有无其他……你可要对组织说实话。”钟副书记直奔主题。
  张玉萍脸上再次泛起红晕,“有过一次,而且和我一起在广播室睡的觉。”
  看来有戏,钟组长要她讲细一点,而且,偷偷小声骂了一句,这个刘林峻,太不像话了。
  谁知,张玉萍此刻泪水夺眶而出,“上级领导,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和刘书记可是清白的。”
  “怎么?”
  张玉萍娓娓道来。
  去年进入八月份,老天一个劲儿下雨,刘书记担心山里的村民安危,怕泥石流爆发,每天都要我们广播站播报相关防泥石流的知识。特别是八月十三日那晚,我记得很清楚,快凌晨两点了,刘书记敲开我的寝室门,我的寝室和广播室连在一起,一道门出入。
  只见刘书记满脚是黄泥,而且戴个还在滴雨水的斗篷,两眼熬得通红,怪吓人地站我面前。   “小张,马上打开机器,把声音调到最大,把这个紧急通知播出去,全乡村、社干部、民兵,特别是共产党员要带好头,都起来防洪防泥石流,转移有危险的乡亲。”
  我连播了三次,刘书记还不放心,还自己对着话筒喊了起来。
  也许是太疲劳了,刘书记喊完不久,就趴在播音台上呼呼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他,抱来自己的被子,披在了刘书记身上。
  而且那夜,我知道我的神圣职责,每过十多分钟,就播一次录音通知。
  等刘书记醒来,已是早晨八点左右,看到自己身上披着被子,刘书记连忙给我致歉:“小张,你咋不早叫醒我,你看这……”
  “等刘书记打开广播室门出去时,看见乡机关食堂已坐满了吃早餐的机关人员。当然,其中不乏有阴阳怪气的干部,说刘书记早啊,没休息好啊,说完眼睛还斜瞟着我。
  “幸好那晚刘书记深夜检查回来,播转移通知及时,要不,南岳庙的乡亲,会在睡梦中被泥石流冲走。
  “刘书记是个好人啊……”
  钟组长听着,禁不住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但他思绪很快收了回来,他让财务会计付艳进来,直奔主题,说那张十二万元假发票的事。
  付艳说,那是去年快过春节的时候,刘书记拿来一张发票,说是红色村烈属周兵三年的优抚款,要她当天取出现金,他给带去。当时没在意,后来才发现是假发票,但我怕他是书记,一直没敢说。凭心而论,刘书记爱人无工作,又有一对年事已高且多病的父母,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日子也挺艰难。
  钟组长生气了,日子艰难,这就是他报假发票、贪污的理由吗?他让付艳带路,和工作人员小杨一块儿关上门,驱车出乡机关,往红色村去核查,钟组长要真凭实据。
  红色村是红口乡最偏远、海拔最高的村。车只能开到红色村的山脚,周兵烈屬的家还在半山腰,健壮的小伙子也要爬两个小时才能到。
  但钟组长心里憋着气,下车“嘭”地关上车门,“噌噌噌”往上走去。
  钟组长是县里出名的“眼睛容不得沙子”的纪检官。
  足足爬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周兵烈属的家。他们看到这里一片忙碌,他家正在盖新房。
  见到周兵父亲,付艳首先向他介绍了来的人和内容。
  周兵父亲把他们迎进老屋,一看,这老屋太老了,可以说是破屋,房顶上还有两个窟窿。
  钟组长和周兵父亲坐在一张板凳上,要他回忆一年前那张发票的事。
  周兵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抓住钟组长的手说:“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是查贪官的吧。刘书记,可是个好人啊,这点,我敢打包票。”说完,周兵父亲一头沉默着。
  一年前的那时候,正是儿子在前线作战牺牲三周年的日子,刘书记和司机吃过晌午饭,来到我家,那天下着毛毛细雨,估计他们爬山绊倒过,全身上下都有黄泥。
  刘书记看了看我家,说我家是烈士家属,应该得到照顾,而且说我们住的是危房,不能再住了。
  我说没钱,儿子又走了。刘书记问,每年都有抚恤金,你拿着了吗?
  其实我那时第一次听说抚恤金,心想儿子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是为国家走的,也不丢人。
  刘书记很惊讶:三年了,没领过一分抚恤金?
  过不了一周,刘书记他们两人,将整整十二万元,用油布口袋包着,给我送来了。而且,还一再叮嘱我,这钱不能乱用,用于发展生产和修缮这危房。
  这不,我家在原房的旁边,开始动工修建了新房,等新房修好了,我还准备请刘书记到我家来,好好地招待一下他,喝上两盅。
  刘书记听说没领过一分钱,回乡上后急忙找来民政助理员,一问究竟,原来粗心大意的民政助理员将此事遗漏了。一查此款,一直还在乡财政放着。但要领出,需要有发票,刘书记找来平常给乡上供应办公耗材的经销商,要他开一张发票,税款还是刘书记从自己工资里拿的。谁知,这黑心供应商,竟开了一张假发票。
  一切真相大白,钟组长心里有底了。
  接下来,乡机关干部挨个问询。
  蒋志强掏心窝子地说:“刘林峻书记,是个难得的好书记,工作勤奋,不贪不占,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最后一个是虎乡长,他说和刘搭班子,总体是愉快的。可能他当过兵,偶尔有些匪气,一惯家长制,搞一言堂,听不进去其他意见。思想开拓也不够,现在红口乡经济这么困难,也与他的领导能力有很大关系。钟组长听了虎乡长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调查组调查完后,也没留下了个什么结论,静悄悄地离开了红口乡。
  第五章 蒋志强升任党委书记
  第一节 刘林峻调任组织部长
  事实胜于雄辩,一枝一叶总关情。
  调查组的离去,给红口乡留下了许多未解的谜。只是走时,钟组长拍拍虎乡长的肩膀说:“虎老兄,我们走了,结论回去研究后再定,你可要主持好目前乡上的工作。”
  虎乡长心里没底了,不知道事情该怎么个发展。
  虎乡长揣摩着组织意图,但让他继续主持工作,说明组织还是信任他的。
  于是,他大刀阔斧,召开一次党委会,把原来乡上的中层干部来了个“大搬庄”。明确亲疏远近,为此,蒋志强还在党委会上和他理论了起来,说这些应该等刘书记回来再说,虎乡长说,这是党委多数同志的意见,不信,大家现场投票。
  投票结果,同意蒋志强意见的就他自己一票。
  第二天一早,机关大会上宣布了调整中层干部的决定,连蒋志强爱人秀英,也被安排成了办公室主任。
  蒋志强对此事有看法,背地里将此事汇报给了县委常委、组织部。可人家说,既然是党委成员投的票,那也是民意;他可以保留意见,但要好好工作,并要注意同志之间的团结。
  上班、下班,日出日落,红口乡的工作在虎是旦的主持下,按部就班地开展着。
  眼看三个月的培训工作快结束了,却没有一点刘书记要回来的消息。起初的谣言,也渐渐淡化,只是虎是旦要当书记的消息,越传越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提前半月,刘林峻结束培训,不是回到红口乡,而是一纸任命,他升迁为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原来的组织部长升为县委副书记。
  虎是旦被调任另外一个乡,依然是乡长,蒋志强就地提拔为党委书记,县团委书记王文举下派,拟担任乡长。
  物是人非,昔日虎乡长的人大失所望,纷纷倒向蒋志强。
  有的还趁着夜色,前往他和秀英的家表忠心,甚至痛哭流涕,说原来太不懂事,被虎乡长蒙骗了,请他原谅。
  当然,这些来表忠心的人,少不了都提着一些简单礼品。
  其实,蒋志强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些来表忠心的人,他觉得这些人太卑微。但同时,他又觉得可以理解他们,毕竟他们也想有个好的发展。
  不到一周,蒋志强屋里就收了三大筐来表忠心的人的礼品。
  看到这些礼品,他想到了当年为吃肉打狗的情形,想到了前线死去的战友,想到了当年读书的艰辛,想到还在红原村的母亲胡辛茹。
  他母亲也开始老了,黑发中不时夹杂着丝丝白发。
  面对这些礼品,他和秀英商量,留起来一点点,准备周末回去看母亲,其余都交给民政助理员,让她将这些礼品用去慰问乡里的五保户、贫困户。
  其实,这些礼品中就有乡民政助理员的。
  第二节 蒋私扬坟前祭拜
  秋天的红原村,树叶开始凋零,但山上的红叶格外金黄,惹人陶醉。山涧溪水淙淙流淌,像一首欢快的歌,一路向山下唱去。
  多久没有回来了,蒋志强、秀英不约而同地惊呼:原来老家这么美,怎么就不能发展旅游业呢?
  到家时,母亲胡辛茹正在屋后劈柴,蒋志强将礼品放着,让秀英做饭,自己到屋后帮母亲。
  看到母亲满头大汗的脸上鱼尾纹明显,特别是那黑发中的白发,让蒋志强心里不是滋味,母亲老了。
  他拿过母亲手上的斧头,让母亲回屋里歇着,自己来劈。胡辛茹看见桌上的一大堆礼品,就数落儿子儿媳:自己家里人,还买什么东西回来。
  蒋志强从不在母亲面前撒谎,说那是别人送的,就带回来孝敬母亲了。
  胡辛茹听说是人家送的,感到一阵凉意,心里惊起一阵阵莫名的不安。
  她对儿子说,志强,听村上的人说,你现在在乡里当官了。妈不识字,不知你的官有多大,但要记住,要做个清官,别做贪官,别让乡亲们在背后骂你,戳我们脊梁骨。
  志强、秀英听后,都点了点头。秀英呢,忙帮丈夫辩解:妈,不用担心,你的儿子,有我看着呢,他不敢。这些东西,虽说是人家送的,但纯属友情,值不了几个钱,而且,抽机会,我们还要给人家送回去的。
  饭后,一家人来到蒋私扬坟前,准备祭拜。
  蒋私扬的坟,就在山丫处,一片枫树围着,幽静得很。燃上香,摆上供品。胡辛茹忍不住哭起来:“私扬,我们的儿子来看你了,现在他当上了乡上的官,出息了,若你有在天之灵,就多保佑儿子工作顺利,官越做越大吧。”
  此刻,不知为何,一陈风吹过,蒋私扬坟上的树摇摆起来,似乎要折断似的。
  蒋志强、秀英一齐跪倒在坟前,给蒋私扬烧纸通明:爸,你要相信,你的儿子,一定能当个好官、清官、有才能的官。一定要改变我们这里的穷面貌。
  风此刻突然停了,似乎有了应验。
  也许是供品的肉香味,吸引了山里的野狗。不知何时,有一只狗蹲在了墳前,盯着供品汪汪直叫。
  蒋志强随手拿起一个石子,向那狗掷去,正中那狗腿部,狗“嗷……嗷……”叫着,一溜烟逃窜而去。
  拜完父亲回去,蒋志强脑里突生两个想法:一是消灭全乡疯狗,防治狂犬病;二是发展山村旅游搞活经济。
  第三节 打狗和开发旅游
  红口乡党委主要领导的调整,给乡机关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当头一棒。原来那些跟虎是旦的人,如今在背后,却要议论虎乡长的不是。
  蒋志强心里清楚,这些人是把他划归到刘林峻一路的,以求保护自己。
  不过也好,这样有利于自己发展工作。
  周一的早晨,机关人员例会上,新一届的党委委员们都蒙了,在点完名之后,按说应当先听各个科室关于上周工作情况的汇报,并说出本周工作的重点。可蒋志强说,今天就不用一一汇报了。他说这周的主要任务是做好两件事:“一是调查全乡的旅游资源,并每人拿出一份开发全乡旅游资源的建议,对采纳的还将给予重奖。二是红口乡野狗太多,有煞我乡招商引资环境,且野狗多易患狂犬病,由乡爱卫办、乡医院、治安巡逻队共同组成打狗小组,全力捕杀全乡境内野狗。”
  散会后,蒋志强召集新党委成员,专门研究了大会上布置的这两件事。
  会上,蒋志强苦口婆心,满含深情,说组织把他推到这个位置上,他都没想到,自己何德何能?但既然我们走在了一起,他希望在座的新党委委员在工作上多用心,大家共同努力,力争多为老百姓多做实事。
  蒋志强说,原来红口乡老百姓还可以烧石灰、挖煤炭来发家致富,现在可不行了。上面三令五申,不准私挖地下资源,破坏生态。经济要发展,怎么办呢?他说,这些天都在做调查,红口乡森林植被这么好,怎么不搞旅游呢?
  这时,才上任的王文举乡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旅游好搞 ,可我们这里交通闭塞,再美的风景,怎么来呢?修路,资金怎么办?大家都想想办法。
  乡党委会从早上十点开至下午两点才结束,大家围绕找钱的办法争论不休。最后,都统一到了蒋志强的思路上:一是找县财政、交通局扶持一部分;二是找投资商,进行资源开发入股支持,当然红口乡是以植被土地入股;三是全乡范围内进行募捐,凡拿财政工资的,捐出半月工资,包括乡上的正式教师;四是涉及到的搬迁户,实行先自行搬迁,或投亲靠友,然后再兑现补偿。
  总之,党委会要求,所有的工作重心都在修路上,不得人为设障。若出现此情况,该法办就法办,有公职的,先从公职入手。   打狗防犬只是工作中的一个小插曲,甚至是蒋志强个人的仇视心态,转化为了红口乡的部分工作。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红口乡浩浩荡荡地拉开了向大山深处修路的序幕。
  红口,这个养在深闺中的“美丽少女”,将揭开她美丽的面纱,展现于游人面前,带给红口人致富梦。
  第四节 蒋志强移父坟
  一周过后,乡上所有人员都将建议交了上来,可谓五花八门,有说贷款修路,有说集资修路,有说各村自行负责。
  但乡文化站站长兰由贵的建议,与乡党委的思路不谋而合。这点,连蒋书记也没想到,在乡机关其他人眼里,兰由贵就是一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人,平时与人交流也有些胆怯。
  蒋志强承诺过,凡采用了的建议,将给予重奖。兰由贵在乡机关破天荒得了一次奖,而且,还是党委书记亲自颁奖,奖金也是大数额,一千元整。要知道,那时的红口乡,到年底时,党委成员的年终奖也不过一千元。
  受奖后,兰由贵由文化站站长调任旅游开发办任主任。
  看来,红口乡在全面转型了。县委书记徐振涛充分肯定了蒋志强的做法,他要求县上涉及到的部门,全力以赴支持红口乡的旅游开发,该出钱的出钱,该出政策的出政策。
  路,动工了。沿途移山填沟,铲草砍树,一条崭新宽敞的水泥路向着红口乡的深山处延伸。
  然而,当拆迁到红原村坟地时,受到了红原村人的阻拦。辈份最高、年龄最大、快一百岁的蒋老太爷拄着拐杖,颤悠悠地站在自有祖坟前说,这是我们的祖坟,谁也不能动,只要动了,后辈是要遭报应的。
  推土机轰隆隆地响着,就是无法靠前。项目工程经理赵富贵来到蒋老太爷跟前,半哀求半强悍地说,蒋老太爷,您就高抬贵手让让吧,这是给你们修路;修好路,你们才能致富。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这坟场里还埋着蒋书记的父亲,你们敢去推吗?
  赵富贵傻眼了,忙问,是真的吗?蒋老太爷情绪激动,带着赵富贵来到蒋私扬坟前,用拐杖指着墓碑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不是写着蒋私扬慈父之墓,上面是不是刻着孝子蒋志强立的字样。
  的确如此,赵富贵只得让推土机停下来,钻进小车,一溜烟去了乡政府,他要向蒋书记请示怎么办。
  其实,赵富贵拿着这工程,也不容易。当初听说红口乡开发要修路,各路包工头各显身手,有找交通局长的,有找乡长的,但少不了要给这些官员们好处。
  然而,聪明的蒋志强力排众议,说做工程欢迎,但有一条,需垫资修建,完工一年后,不出现工程质量问题才能付款。
  这样一来,那些靠先拿钱、后修路的包工头们就都缩了回去。
  其实,这一招也是赵富贵和他预先合谋的。赵富贵和蒋志强是高中同班同寝室同学,当年,赵富贵成绩不好,老抄蒋志强作业。但脑子灵活,善于想办法。后来,自不待言,赵富贵没考上大学,毕业回去学了泥瓦工,慢慢成了当地有名的包工头。
  这次垫资修路,就是他想出来的。这样,即避免了公开招标,而且,那年头儿的工程,都是先给钱,后开工的。
  贼精贼灵的赵富贵清楚,一年后拿钱也无所谓,把工程预算高一点,什么都出来了。当然,这中间,他也先垫支了十万元现金,算是给了蒋志强的好处费。
  蒋志强起初坚决拒绝,可赵富贵说:“这不是给他的,而是给秀英肚子里的孩子的,他希望秀英生产后,让孩子拜认他为干爹。作为干爹,给孩子见面钱天经地义”。
  兩人心照不宣,成交了十万元。
  蒋志强听完情况后,带上挺着大肚子的秀英,买上香烛纸钱和供品,来到了高源村集体坟场。站在父亲蒋私扬的碑前,他动情地对大家说:“太爷,各位叔姨伯侄,邻兄邻弟,婶婶姐妹,我们红原村要发展,要富裕,就要修路。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现在我当这个党委书记,是你们的培养的结果。可这些睡着的我们的祖先,却不能让我们致富,反而在这里挡着我们的致富方向。这里面有我的父亲蒋私扬,我今天带头将他搬开,他的在天之灵也会说,娃子,你做得对。为了活着的人的幸福生活,挪挪我们,又有何妨。”
  说完,蒋志强燃起香烛纸钱,摆上供品,跪着,嘭嘭嘭,在他爹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接着拿来把锄头,撬开了父亲的墓碑。
  蒋志强此刻泪眼模糊:“爸,对不起啊。”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蒋书记都带头搬了,人群中有人也带头撬开了自家的祖坟。
  一个、两个、三个……纷纷都自家动手了。
  蒋老太爷此刻老泪纵横,“作孽啊,作孽啊”,一个趔趄,昏倒在自家祖坟前。
  第六章 蒋志强蜕变
  第一节 满月酒大肆收礼
  红口乡在蒋志强的带领下,大刀阔斧,各项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
  蒋志强是个能文能武之人。说文,他是乡机关学历最高的;说武,他带兵打过仗,立过功。加之他是一把手,乡里的其他干部也不敢说什么。
  修路工程稳步向前,随后他又在乡上搞了中层干部、各村支书、村主任的公开竞岗。美其名曰:能者上,贫者让,庸者下。其实这一切,他都在“见礼”行事。
  当然,蒋志强也不是一味要“礼”,而是将给“礼”又有“才”的人,通过预先的“组织意图”,将人巧妙地安排进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秀英望着家里成堆的礼品,深情地搂着志强的脖子说:“志强,这样搞,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有些过了,但他们是有才能的人,送点礼品,只表示对我的忠心,表示是我的人,既是我的人,又有才,怎么不用呢?”蒋志强回答说。
  他还安慰秀英,现在我们上有你的父母,我有年迈的老娘,下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这些,都需要我们去扶持,他们都需要钱啊。
  秀英盯着堆得满屋的礼品,皱了皱眉头,可这是礼品,怎么办呢?
  蒋志强笑了笑,我的小傻瓜,你看我们乡机关对面,不是有那么多的小卖部,你就不能便宜点儿卖给他们,再说,我是党委书记,他们敢不买吗?而且,还能赚得比平时多一点。   于是,乡机关对面的包阿姨小卖部,和秀英配合默契,月结月算,每月秀英都能从小卖部领到近五千元。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第二年春上的日子,秀英在蒋志强老家红原村,顺产一重达七斤八两的男孩儿,而且,还是婆婆胡辛茹亲自接的生。
  抱着肉嘟嘟的孙子,胡辛茹想着早去的蒋私扬,再次泪满眼眶。心里默默念叨,死鬼,你有孙子了。
  按照川西风俗,孩子四十天,都要办满月酒。邻里乡亲吃满月酒,都要随礼的。蒋志强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他让党政办主任亲自去发请柬,机关所有人员,一个不放过。
  至于驻乡的其他县上直管部门,他就亲自出马,还有乡里的比较有钱的个体户、包工头、企业老板,他则让司机出面送请帖。
  满月酒那天,红原村格外热闹,各种豪车、摩托车、自行车停满了,都是来道贺蒋书记“高升”的,但都不能空手。这中间最大方阔绰的,数赵富贵,他说他是干爹,一次性给干儿子五万元的见面礼。
  宴席散尽,当晚夫妻俩盘点收支,除掉酒席开支,净赚五万多元,还有那么多礼品没有变成钱。
  看着堆满屋子的礼品,听着儿子、儿媳的盘点,胡辛茹感到隐隐的不安,她虽然没文化,但知道一个理,儿子是官,就不能贪。他问儿子,这么多礼品怎么办,蒋志强随口说道,卖了吧,变成钱,好好孝敬娘。
  胡辛茹震惊了:“我过惯了苦日子,不需要那么多钱;儿子,把这些礼给大家退回去。娃娃,你这样,以后会犯错误的。”
  蒋志强却振振有词:“妈,这些礼,以后人家家里有事,我也得去随份子,而且还得加码,还给人家。”
  “哦,原来是这样。”胡辛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胡辛茹抱着孙子,来到蒋私扬坟前,祭祀着早早丢下她的死鬼。
  一把鼻涕一把泪,胡辛茹自言自语:“私扬,看看,这是你的孙子,他多乖。”
  尽管是春天,但红原村地处深山,仍是春寒料峭。一阵风刮来,吹着坟上的野花,左右摇摆。
  紧接着,坟周围的树也动了起来,胡辛茹看得清楚,那棵枝繁叶茂的树,摇得最厉害,似乎要折断了腰。
  一条野狗似乎也望着这里“汪汪”直叫。
  第二节 蒋志强嫖娼、耍情人
  红口乡的工作依然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
  通往山深处的观景路,慢慢地通了,山外的游客也逐渐往红口山里来了。
  山乡特产,也从路通的当儿,感受到了旅游带来的好处,价位一个劲儿地攀升,沿途的山里农家乐、餐馆、宾馆、客栈,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建了起来。
  红口人理解了蒋书记坚持要修路的做法,就连蒋老太爷也逢人就说,蒋志强这娃子,有脑子,为我们老百姓着想,办事,不错。
  此刻,头脑灵活的蒋志强,请来省、地媒体主要负责人,带上记者,前往红口乡观光,吃野菜,住山里人家,走时还给带上一个不菲的红包,和一大包山里特色,名为红口山地野外游,实为花小钱,勾兑媒体,给红口乡做免费宣传。
  这一下,红口乡热闹了,特别是春暖花开的日子,游人络驿不绝,自然消费不少,给红口乡村民也带来了不少的收入。
  县委书记徐振涛看了报道,还暗地里亲自去红口乡走了两次,确实如此,不由在县委常委会上,大张旗鼓地表扬了蒋志强,要其他乡镇到红口乡参观学习,结合自身情况,多动脑子,多想办法。
  一时,红口乡成了全县的典型,蒋志强成了地委组织部门关注、培养的对象。
  但此时的蒋志强却有一件烦心事。自从秀英生产后,按医生嘱咐,产后三个月不能同房,而且秀英又属顺产,医生告诫他俩,至少半年不能同房。
  人高马大的蒋志强,白天忘我地工作,晚上却面对不能动的妻子——秀英,熬过整夜,实在难受。
  有几次,秀英见他自慰,都心生可怜。甚至还说,志强,实在难耐,你就轻轻做几下,我想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深爱妻子的蒋志强,坚持不干,他怕秀英落下病。
  外面灯红酒绿,内心孤寂难受。这一切,对于他的包工头同学赵富贵来说,又是一个好机会,这家伙深懂男人的劣性和弱点,自从给了“干儿子”五万元的见面礼后,他就盘算,再深层次拉拢他这个书记同学。
  一次晚餐的酒中,赵富贵故意在蒋志强酒中下了迷情药,酒刚喝完,蒋志强已不能自已了。这时,赵富贵将早已备下的一年轻暗娼,穿着暴露,一扭一扭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将蒋志强扶到准备好的房间。
  蒋志强犹如打开闸门的洪水,三下五除二,将女子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重重地压了上去。
  那晚,蒋志强悍战女子足足两个小时,长久的性饥渴、性压抑,一时得到了暂时的释放。
  凌晨两点过,赵富贵叫醒蒋志强,说该回去了。
  这时,蒋志强情欲已过,清醒了起来,坐上了赵富贵的宝马车,往红口乡机关的家赶去。
  一路上,赵富贵诱导蒋志强,说他可以给他介绍一个情人,费用不用他花,而且,还是另外一个乡的幼儿教师,只是人家希望调到县城教书而已。
  蒋志强赶紧说:“老同学,你可不要害我,我可要对得起秀英。”
  “怎么是害你呢?人家跟你一年半载,等你和秀英能同房了,人家自觉离开。离开时,我给她一笔钱,你通过关系把她调进城,两不误,两不欠,互不影响工作,不影响家庭,多好。”
  听完赵富贵的辩白,蒋志强说,那就哪天见见吧。
  还哪天?明天我带她到办公室找你,以后她就说你是她的表哥。
  果不其然,第二天刚上班,赵富贵就将那幼儿老师带到了蒋志强办公室。
  幼儿老师往那儿一站,蒋志强的双眼就放出光芒来,只见她白嫩而红润的脸上,两道弯弯的柳叶眉,柳叶眉下嵌着一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两条长长的辫子搭在前胸上。尽管衣着朴素,但高挑的身材,更顯出这幼儿教师青春的气息。
  赵富贵介绍说,这是蒋书记,这是桃源乡幼儿教师张武霞。张武霞甜笑着叫“蒋书记”时,蒋志强一时竟忘了答应。   这一切,赵富贵都看在了眼里。
  简单的寒暄之后,约定周末晚上一起吃个饭,由张武霞将申请交予蒋书记,当晚饭局由赵富贵来定。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蒋志强特意到理发店打理了一翻,给秀英编了个上省城办事回不来的理由,自己开车往县城进发了。
  那晚,酒足半酣,赵富贵说是公司有点急事,先走了。
  剩下之事,按当初约定,蒋志强将张武霞带进了房间。
  第七章 婚变
  第一节 与情人乐不思蜀
  其实,这个张武霞起初之时,也是一个文静秀雅的女孩儿,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一直名列前茅,只是家里较穷,无法供她上大学。而且,又怕名校考不上。这不,考了所知名大学幼教专业。
  毕业后,因没有关系,分在了偏远山乡——两河镇。这两河镇说是两河镇,其实人口没有红口乡多,但面积大,占全县的四分之一。
  好歹校长是个快退休的阿姨,对她这个幼教老师还挺关照,专门从学校里挤出两间屋子,用作张武霞暂时栖身之地。
  虽然她内心十万分不高兴分到这个旮旯之镇。然而,谁叫她出身于穷寒人家,祖上和亲戚中又没有一个当官的,只好为了生计认命。
  上班快一学期还未完,有个托关系调进城的同事开导她,霞子老师,现在要想调进城,你得找关系,光有关系还不行,还得送钱给人家。那调进城的老师就花了整整一万元才办成的此事。
  可武霞说,她拿不出钱了。那老师诡异地笑了笑,说,你这么漂亮,犹如清水出芙蓉,凭脸蛋找个大款,或当官的,不就啥问题都解决了。假如两样你都不干,就学刘阿姨校长吧。当年乡党委龙武生书记看她漂亮,把婚离了追求她,可她嫌人家年龄大,又离过婚,不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结果,这朵鲜花缺乏牛粪的营养,就永远在地里开着,而且,都快凋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武霞绯红着脸,人家哪个大款、当官的看得上我哦。
  看不上,可以……那老师欲言又止。
  “可以什么,你说呀。”张武霞有些急了。
  “真的要说,但说了不要生气呵,我可是为你好。”
  “说嘛,随便什么,我不怪你,只要能调离这里。”
  “可以先给大款或当官的当二奶,但当之前说好,必须得调进城,而且还应有经济上的补偿。”
  张武霞真的没怪那老师,她太想调出两河镇了。甚至还要求那老师给她介绍介绍。
  那老师不负重托,几天后,在县城的一次酒桌上,将武霞介绍给了赵富贵。
  醉酒后,赵富贵夺去了张武霞的第一次。醒来后,赤条的张武霞和赤条的赵富贵躺在一起,看见床单上的那一摊血,张武霞号啕起来。
  她骂赵富贵是流氓,她要告他。
  赵富贵不紧不慢地穿衣起来,说,张老师,对不起,昨晚喝多了。
  进一步劝导带哄诱:你去告,我最多罚点款就没事,可你以后还要做人,还要生活,还要找男朋友成家。
  事情不出也出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两万元的经济补偿,通过我的关系,还可将你调进县城教书。你不亏的,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抽泣后张武霞慢慢平静了下来。拿着赵富贵的两万元补偿,一不准他传出去,二要尽快兑现承诺。
  老道的赵富贵,马上拍着胸口保证,不出一周,將张武霞调出两河镇。
  一周很快过去了,周日的一大早,赵富贵开着车来到两河小学幼儿园,说是兑现了他的承诺,让张武霞上车,去见一个领导。说那领导已将她调动的事情解决了。
  张武霞显得有些激动,毫不犹豫地上了赵富贵的车。
  车开到山弯处,赵富贵将车停了下来,说问题给她解决了,还想她回报一次说着说着,将手伸进了张武霞的内衣处。在这山的拐弯处,赵富贵再一次占有了张武霞。
  张武霞这次没有哭,似乎还有些配合的意思。完事后,张武霞问那领导叫什么,怎么个调动法。
  赵富贵全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给蒋志强当两年情人;二,每月他给她发五千元工资;三,以后他再也不碰她,但蒋书记随喊随到,而且,不能影响蒋书记现有的家庭。
  那晚,蒋志强在张武霞的身上好一阵折腾。他将前线军人的风格,共产党人的修养,统统抛在了脑后。
  长久的性饥渴,原始的宣泄,使如今的蒋志强变成了另外一个蒋志强。
  事后不到一周,蒋志强一个电话打给教育局李局长,说张武霞是他表妹,顺利地将她调进了县城机关幼儿园。
  进城后的张武霞,一边用心工作,一边甘愿兼职当起了蒋书记的情人。
  不过,聪明的蒋书记,没让赵富贵给张武霞租房,而是自己在县城给租了。他怕赵富贵知道得太多了。
  赵富贵呢?反正目的已达到,而且头道菜已是我吃的,还绑定了你蒋书记,不愁以后拿不着工程。
  蒋志强三天两头找借口开会,和张武霞鬼混云雨,乐不思蜀。
  第二节 婚变
  很快,秀英产假已满。但根据组织部门的任职回避制度规定,因蒋志强与秀英是夫妻关系,秀英按组织安排,并且带照顾性质,将秀英调回县城“团县委”任农村工作部部长。
  说来秀英也是世代书香门第,祖祖辈辈都教书。到了她父亲那辈,也是教书,只不过属半官半师,在县委党校一边任教,一边当官,任了个副校长,学员都是县里这科长那局长书记的。所以,秀英大学一毕业,就分到县团委,团委又将她下派到红口乡任团委书记。那时,蒋志强和秀英在县城还没房,与岳父、岳母挤在三室一厅的房子里,周末回城住一块儿,一家子其乐融融。
  这下,妻子秀英没在同一个单位,缺了作息监督。蒋志强犹如脱僵的野马,我行我素,和机关女同事打情骂俏,甚至将张武霞拉到机关同居。
  乡上有些临聘的女工作人员,要想转正,蒋志强也乘机占其便宜。
  这一点,乡广播员张玉萍有一番屈辱的泪水。县广播局为了解广播员的编制问题,准备将乡里部分广播员转正,但需当地乡党委、政府说了算,报上材料,一批就成。   小张一想,自己已经临聘三年了,而且,为了转正,连男朋友都未谈,心想,自己工作出色,蒋书记一定会批的。
  但申请交到蒋书记那里,蒋对她和蔼地说,小张,你很优秀,放在那里吧,等党委会研究研究再说。
  这一研究,半个月过去了,也没个信息。眼看上报的时间快过,小张急了,敲开了蒋志强办公室的门,想一边汇报工作,一边顺便问问。蒋书记仍是满脸堆笑,说乡里临聘人员多,而且,比她时间长的也大有人在,怕把名额给她,别人有意见。
  小张听完,感觉希望有些破灭,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看着这样,蒋志强话锋一转,开导似的说:“你看,我们的小张含着眼泪更娇艳。哦,差点忘了,那次你还帮刘书记作过证,说你们没有发生过关系,这样吧,周三晚上,我值班,你把申报材料带上,我给你办。”
  张玉萍感激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出门,蒋志强重重地丢下了句半开玩笑的话:“小张,可要想好怎么感谢我啊。”
  张玉萍走出书记办公室,仔细思索蒋书记的话。连续考虑了两天,她终于下了决心,用自己的身子换来转正。
  星期三那夜,张玉萍特意换了件性感衣服穿着,带上材料,敲开了蒋志强的寝室,急不可耐的蒋志强,一把将小张抱起,走向里间的床。
  张玉萍躺在蒋书记的床上,一边流着泪,一边让他进入。
  事后,蒋书记履行诺言,并把她调升至乡团委书记。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风言风语,传到秀英耳朵里,说蒋志强在外面有女人了。起初秀英还不相信,认为别人是猜疑。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蒋肯定有生活作風不检点的地方。特别是有两次,蒋说在乡上值班,而她在晚上八点左右,打电话去问值班室,值班人员却说,蒋书记一下班就回去了。
  秀英为此悄悄落泪,但素质优秀的她没有盯梢,也没有同他大吵大闹,而是心平气和地跟他深谈了一次。
  可谈的结果,是蒋矢口否认,还怪秀英神经兮兮的,要她拿出证据,他立马净身出户。
  秀英彻底失望了,和他协议离了婚。
  孩子才一岁多,秀英带着,蒋则搬离秀英父母提供的房间,另寻住处。
  第三节 蒋母去世
  蒋志强自打和秀英离婚后,整个人似乎格外清醒了起来。
  张武霞那里,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是十天半月,身体需要发泄才去一次。不过,比原来还偷偷摸摸。乡机关也不再有他和女同事打情骂俏的身影。
  张武霞听说他离婚了,好几次提出嫁给他,却被蒋志强挡了回去。他心里清楚,这样虚荣心强的女子,坚决不能要,说不准啥时候,会再给自己头上戴顶“绿帽子”。但原始的冲动,却一个劲儿在张武霞身子里掏鼓着。
  没了女人的缠绵绯恻,蒋志强内心更孝敬母亲胡辛茹了。
  几乎星期天、节假日,他都要回红原村陪母亲。总是一个人,难免胡辛茹要问起媳妇和孙子,问急了,蒋志强不得不对母亲说,他早已离婚了。当然,他搪塞母亲,说是两个人感情不和。
  胡辛茹作为山里女人,虽然文化不高,见识也短浅,但凭直觉,她认为可能是儿子的错。
  胡辛茹也要强,想为儿子挽回这段婚姻,她认为秀英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特别是儿子在前线的那段岁月里,秀英不顾世俗的眼光,就以儿媳的身份照顾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瞒着儿子,一大早赶车去了县城,好不容易打听到县团委的地方。
  当胡辛茹敲开秀英办公室的门时,秀英惊呆了,“妈,你咋来了呢?”
  秀英尽管离了婚,但喊惯了胡辛茹妈,而且,内心深处,她不排斥这个勤劳而又本分的山村婆母。
  当胡辛茹听完秀英哭诉离婚的原因后,泪也不住地往下流,婆媳关住办公室的门,小声抽泣。胡辛茹擦干眼泪,一个劲儿给秀英道歉,数落着儿子的不是,她说她这就去找儿子,让他给秀英认错。
  秀英却说,她现在心已死了,也不会再跟他过。同时,秀英表态,她依然把胡辛茹当妈。
  话虽这么说,倔强的胡辛茹走出团委,马上赶车去了红口乡政府。
  在儿子办公室,胡辛茹责问儿子为什么要离婚。结果是,儿子一个劲儿地劝母亲,仍说他们感情不和,只字不提自己的过错。
  胡辛茹非常失望地离开了乡机关,儿子说用车送她回红原村,她坚持不肯坐,而是自己蹒跚着步履,去了公交车站台。
  一路上,胡辛茹都眼含悲泪。
  回村后,她没直接进屋,而是来到蒋私扬的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死鬼,我们的儿子变了,这可咋办啊。秀英,多好的媳妇,他跟人家离了,这不是好兆头啊。
  哭着哭着,晕倒在了蒋私扬的墓门前。
  等胡辛茹醒来,早已被村里乡亲,抬进了屋里,躺在自家床上。
  儿子蒋志强也赶回来,坐在母亲床沿前,一门心思怪秀英,心里暗暗说,这秀英也太恶毒了,离婚就离婚吧,把母亲扯进来干什么。
  胡辛茹拉着儿子的手,依旧数落儿子的不是。说如果他不同意跟秀英复婚,她死不瞑目,并要他现在就去向秀英悔过、道歉,求她复婚。
  为了安慰母亲,蒋志强去找了秀英,但不是去悔过,而是去责问。秀英自然不服,两个人在团委大吵了一通。
  过后,秀英自个儿去了红原村,看望胡辛茹。秀英认为,婆婆胡辛茹没有过错,一切的一切,都是蒋志强这个不检点的家伙造成的。
  看着奄奄一息的婆母胡辛茹,秀英不想欺骗她,说她真的不可能同蒋志强复婚。她早已心如死水。
  无力回天,胡辛茹一时痰涌,怪儿子没福气,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双手一软,圆睁双眼,遗憾地离开了人世。
  第八章 依托婚姻攀高
  第一节 拼命工作迎芳心
  母亲胡辛茹远离人世后,蒋志强悲痛欲绝,因为母亲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依托,他的希望。
  他没见过父亲,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成人,送他上学,送他当兵到前线,立功转业回乡当官。   他趴在母亲的坟前,一个大男人,伤心地号哭。甚至还闪过一丝念头,要陪母亲一起死。
  安葬母亲后,蒋志强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秀英,说她不该刺激母亲,说秀英是杀死他妈的真正元凶。
  吵归吵,闹归闹。痛定思痛后,蒋志强决定在事业上有所发展,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让瞧不起自己的秀英后悔。
  蒋书记变了,作风上非常检点,工作常常加班加点,特别是在旅游开发上,更显示出他的清晰思路。
  红口变了,不再是穷山恶水,不再是一穷二白。
  项目一个一个地落户,生态美,环境幽,山涧小河,泉水叮咚,吸引南来北往的游客来此观光、体验,文人、画家在这里描风景,采风写文章。
  红口,好一派美丽山水间,川西秀风光。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红口,在蒋志强一班人的带领下,上下齐心,发展变化很大。
  于是乎,上面领导频频来访红口,媒体记者更是把红口作为典型,加以宣传报道。
  这中间,数省电视台《山水间》专题节目来得最多。
  省电视台《山水间》节目制片人魏艳,虽然不漂亮,但也算长得秀美。特别是她父亲,省委副书记魏书宏,更是位高权重。魏艳本人也是法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自不待言,台里也或多或少对魏艳的节目予以倾斜。一时,《山水间》节目成了省电视台的标杆节目,魏艳抛开其父亲的这层关系,也是台里优秀的制片人。
  女儿事业的争气,让魏副书记非常有面子,有底气,他常常在会上讲到干部要清廉,总要把自家女儿作例子讲出来,他说他女儿不是公务员,从不靠他。
  可魏艳老大不小了,还未成家,成了魏副书记的一块心病。尽管说媒牵线的很多,但魏艳似乎都不动心。
  因为魏艳有自己的想法,与她结识的那些公子哥们,都是冲着他父亲来的,她想找一个真正懂她、爱她的人,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而不是利用她的人。
  久而久之,媒人、追求她的男人,都误认魏艳眼光高,家里门槛高,而将魏艳婚姻之事搁浅。
  倒好,魏艳落得清闲,一门心思在《山水间》节目上。
  通过几次在红口录制节目,魏艳深深被蒋书记不俗的谈吐,为老百姓务实的工作作风,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性格深深地吸引,甚至可以说是敬佩加好感。偶尔,魏艳还在心里斗争着,难道我的另一半,是他吗?
  不过,蒋志强从来对魏艳没有过想法,他只是想利用省台《山水间》旅游节目,多宣传红口,多为红口打点免费广告。
  随着魏一次次地来到红口,对蒋书记慢慢产生了爱恋之心,可以说,哪一周不见蒋志强,魏艳的心就堵得慌。
  第二节 旷世灾难见真情
  历史的车轮驰到二○○八年五月十二日这天,美丽的红口,美丽的山水间。
  这天一大早,魏艳他们摄制组一行,就来到了这里取景拍摄,准备下周的节目素材。
  十四时二十八分,一个全中国为之伤痛的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地震降临四川,数万名群众罹难,几百万人失去家园。这场灾难强度之大,波及范围之广,为新中国成立以来罕见。
  正在拍摄中的魏艳只觉得地动山摇。山体开始碎裂,山石随之滚落。魏艳害怕极了,她是个女强人不假,但在这种恐怖的天灾面前,任何勇气都失去了意义。
  突然,一个宽阔的背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是随组前来的蒋志强。
  蒋志强到底是上过前线的人,在现场还能保持冷静的就只有他了。他指挥着现场的人员,大声喊着,让制作组的人先撤离,大家别慌!
  蒋志强也顾不上那么多,想也没想就一把搂过魏艳,往相对安全的地方走。
  而魏艳此時被心上人保护着,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蒋志强临危不乱的表现,让他的形象在魏艳的心中又瞬间高大了不少。
  红口各地区都被地震所影响,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此时的蒋志强,也将全部身心用在了抗震救灾上。他跑基层、发援助、慰问各地区的受灾群众。不到一个月的工夫,整个红口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身先士卒的领导,为救灾抗灾,完全不顾个人安危。
  赵富贵来到了蒋志强的住处,进屋后二话没说,就开始恭喜蒋志强。
  蒋志强蒙了,这整个红口还在受灾,又哪来的喜?
  赵富贵哈哈一笑,看了蒋志强一眼说,蒋书记你救灾的事,都被媒体报道了,上头看见了脸上也有光啊,这次你要高升了。
  说完,赵富贵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白纸包住的东西,递给蒋志强。
  蒋志强没伸手接,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赵富贵把那东西放在蒋志强的茶几上,转身就往门外走,说,就当我个人匿名为灾区捐款了,我走了,蒋书记别送。
  蒋志强也无心去拦赵富贵,盯了一会儿茶几上的东西,然后点上了一根烟。
  蒋志强没什么时间看电视,也不知道媒体拼命宣传他,都是魏艳在推波助澜。魏艳现在已经彻底被这个男人迷住了,她决定非他不嫁。
  一年过去了,红口的一切开始走上正轨,魏艳和蒋志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魏艳不愧是新时代女性,在爱情面前敢于主动进攻。女追男,隔层纱,何况蒋志强是山沟里出来的,思想到底传统保守些,又哪见过魏艳这么火辣的新女性。蒋志强很快就陷进了这片温柔乡。
  那天蒋志强陪魏艳去逛街,两人一路欢笑不停,似乎有说不够的话。路过一家婚纱店的时候,魏艳停下了脚步,看着橱窗里的婚纱,她不由得有些痴了。
  “志强,我想结婚了。”“我娶你。”
  第三节 成为魏副书记女婿升至区委书记
  大灾大难过去了,蒋志强是这场灾难最大的赢家。他再一次搏得红口人民的好感,也迎来了与魏艳结婚的橄榄枝。
  婚礼前夕,蒋志强已被提名县长助理,兼红口乡党委书记。
  婚礼定在二○○九年五一劳动节,尽管人们还沉浸在去年五·一二一周年的悲痛阴影中,而且蒋志强二婚,可魏艳是初婚,又是魏副书记之女。因此,婚礼的仪式没有在红口红原村举行,而是在省城——成都的银杏酒店,主持人自然是省台《山水间》栏目的主持人。   此刻,蒋志强心里百感交集,他的思绪又回到上次与秀英牵手的那场婚礼。
  当主持人问蒋志强,你愿意娶她吗?蒋志强还没回过神来,五秒思索的时间后,他大声地回答:“我愿意。”
  蒋志强毕竟是当官的材料,口才不错,他拿过主持人的话筒,沉稳而真挚地讲到:我们相识于红口,热恋于抗震救灾。在这地震一周年快来临之际,请允许我代表大家敬三杯酒。第一杯,我要敬去年在地震中遇难的红口父老乡亲,说实在的,作为乡党委书记的我,让他们在地震中遇难,我问心有愧,说完,蒋志强先倒一杯于地上,而后,一扬头,自己干了一杯。
  第二杯酒,敬我的岳父、岳母,感谢他们二老将这么优秀的女儿嫁给我,而且,我更感谢岳父时常的教导清白做人,清廉为官。二老在上,我敬你们,说完,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二老面前。
  感动得全场都为之动容,好些女宾客,还掏出了手巾纸。
  第三杯酒,我要敬我的新娘——魏艳,感谢她抛弃世俗观念,委嫁于我,大家给我见证,要是以后对魏艳三心二意,在这里,我发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善终。
  蒋志强自己将酒满上两杯,单膝跪地,来到披着婚纱的魏艳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此刻的魏艳还有什么说的呢,脸颊挂满了幸福的泪花,泣不成声道:“志强,嫁给你是我的幸福。”
  场上掌声雷动。
  可又有谁知道,蒋志强的移动手机上,在她讲话前的五分钟,分别收到四条特别祝福短信:
  辛劳了半辈子,贡献了几十年,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恭贺你再婚之喜。放心去爱吧,我会教育好你的儿子,深深祝福你。——秀英
  恭喜你找到共度一生的灵魂伴侣,婚姻是人生大事,相信你做出的是明智的决定,腻了,偶尔也可到我这里来打打牙祭。——张武霞
  洞房花烛交颈鸳鸯双得意,老同学做好后勤保障,祝你步步高升。——赵富贵
  (发这话的言下之意:别忘了,这次他送了十万的大礼)
  一切随风而去,恭祝蒋书记新婚快乐,别忘了,在工作上关照关照,支持支持我。——张玉萍
  四条短信,让他心里不知啥滋味,五味杂陈。
  婚礼结束,宾客散尽,又宽敞的洞房只剩下新郎、新娘。
  烛光摇曳,灯光微暗。蒋志强、魏艳缠绵在床上。蒋志强慢慢地进入,魏艳不住疼痛得呻吟,这让蒋志强幅度更大了。
  可令他意外而又感激的是,老大不小的魏艳,竟然还是处女之身。
  床单上的那一摊血,是最好的证明。
  蒋志强对那一摊血,再感激不过了,他向魏艳发誓:此生一定对她好。
  魏艳出身书香官宦人家,深深地勾住蒋志强的头:志强,我的身子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年,多少公子帅哥追求我,甜言蜜语想占有我,但都被我的慧眼识破。唯有你,才让我心动,你可要对我负责,不然,我爸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里,蒋志强有些微微颤动,他从心里怕魏副书记。
  魏副书记是全省出名的刚正不阿的官员。
  第二天一大早,魏副书记把新女婿蒋志强叫进书房,语重心长,又谆谆教诲:志强,你现在成了我家的女婿,更要每日三省,时刻警醒自己是名共产党员,是名共产党干部,做任何事,决定什么事,都应对得起党和人民,千万不要在名、利、色的面前栽跟头。同时,你更要知道,只要你在这方面犯了错误,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从我家扫地出门的,哪怕搭上我的女儿。
  不过,只要你脚踏实地为人民服务,组织也会看得见的。
  蒋志强此刻在岳父面前,耷拉着脑袋,唯唯諾诺,毕恭毕敬。
  新婚的蒋志强,把整个心思都投入到抗震救灾、灾后重建的工作中。
  新婚不到一个月,蒋志强被调离红口乡,直接成了省城里经济发达的金牛区区委书记。该区前任书记周文因贪污受贿进了监狱。
  第九章 旧病复发 忘了岳父的话
  第一节 新官上任的“三个警醒”
  金牛区地处省城重要交通枢纽地带,这里有火车站、汽车站,还有西南最大的百货市场、建材市场,拥有最好的医科大学、交通大学、电子科技大学等。
  可以说,金牛区是省城里最繁荣、人气最旺的地带。多少贫穷落后地带的官员,削尖脑袋也想挤到这里任职,哪怕是个小科员也行。
  蒋志强上任伊始,在金牛区单位中层以上人员参加的干部会上掷地有声:“我这个区委书记,先前在贫穷落后的地方,但也是山清水秀,人们朴实无华的地方,没想到,我会到这里与大家共事。
  “既然和大家共事,希望我们共同努力,建设和谐繁荣的新金牛。这里,有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许大家会看着我这‘三把火’怎么烧。
  “我可不想烧什么‘三把火’,而是给自己三个警醒,与大家共勉。
  “一个警醒是前车之鉴。前任书记周文的贪污腐化让我更觉警醒,也希望大家醒悟。时时牢记,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是人民的勤务员,而不是什么人民的主人。
  “第二个警醒,警醒繁荣地带的繁华,灯红酒绿,那里街面的摆设,不要陷进去爬不起来。
  “第三个警醒,警醒金牛发展的瓶颈,应该想办法,百尺竿头往前进,不能有半点松劲懈怠心理。”
  蒋志强的三个警醒,赢得了金牛区干部群体的青睐,连省报也对此作了报道。他岳父魏书记更是对此关注有加。
  说一套做一套,是蒋志强天生的本性。会后,蒋书记带着司机来到一家茶楼,和赵富贵密谋着金牛区未来的工程大计。
  因为未到金牛区之前他就知道,按照省里的总体规划,金牛要再修一座标志性的横跨金牛江的大桥,但苦于资金问题,迟迟没有动工。
  第二节 围标工程
  在卓别林的《肩扛武器》中有这样一幕:夏尔洛一下抓了十三个俘虏,长官又惊又喜:“你如何抓了十三个?”夏尔洛伸手划了圈,耸耸肩,羞怯地说:我包围他们啦!   蒋志强、赵富贵一会面,蒋志强就给他谈起这个故事。赵富贵一时犯糊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蒋书记葫芦里卖的啥药。
  蒋志强说,修金牛大桥工程的款,通过区委、区政府的共同努力,九千多万的资金已全部到位。接下来,就差进行公开招标程序啦。
  “公开招标?”赵富贵听到这四个字,一下焉了。起初还眼睛放绿的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是啊,他赵富贵就是一个土包工头,要资质没资质,要实力也不行。
  “看把你愁的,忘了我进门给你讲的卓别林的故事了?”蒋志强开导他说。
  一语点醒梦中人,你是说让我找些资质来围标。
  “你说呢?”
  两个一官一商,你言我语,在茶楼谋划着金牛大桥的修建。最后,他们形成了口头的分工合作。
  由蒋志强负责将标底和其他资质要求打听清楚,负责将情况及时透露给赵富贵,以便他对症下药去围标。
  由赵富贵前期打来九家资质标书,按蒋透露的中标底细,进行量身定做。
  聪明的赵富贵和蒋书记在商量的间隙,利用上卫生间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两件事,一是让老婆马上取出五十万现金,速速送到茶楼,二是他偷偷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机。
  做完这两件事,赵富贵轻松地走出了卫生间,和蒋志强摆开了象棋,厮杀起来。
  约一个多小时,赵富贵老婆将五十万现金送到了茶楼,交给了他。
  赵富贵将装钱的口袋交给了蒋志强,美名其曰:要他拿这些钱去摆平评标专家。
  金牛区史上最长、投资最大的标志性大桥,在这座茶楼完成了前期的修建交易。蒋志强出权。赵富贵出钱。
  第三节 中标后再次受贿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尽管中标的单位是省级建工企业,赵富贵只是项目经理,明眼人都知道,项目经理其实才是真正的中标人。
  当魏艳知道是赵富贵中标后,心里似乎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时她们照例在新婚床上翻云覆雨,而后,魏艳一脸严肃地告诉蒋志强:志强,这次我算过,是排卵的日子。今晚之后,很有可能会有我们的孩子,不知道你对我们将来的孩子有什么打算?
  “好啊,生下来,我们好好地培养,让他或她将来成为国家栋梁。”蒋志强一脸兴奋,再次摁住魏艳,说是再加把劲儿,怕火候不到。
  梅开二度的蒋志强,疲惫地瘫在床上,正欲呼呼大睡。却被清醒有加的魏艳摇醒,一本正经地质问:“这次金牛大桥,怎么是赵富贵中标?你和他中间是不是有不正当的往来?难道你忘了新婚那天父亲说的话?”
  连串的发问,由感而生,魏艳眼中似乎含着泪花。
  蒋志强面对魏艳那一脸质询,只好和盘托出赵富贵中标的内幕,并从衣柜里拿出赵富贵送的五十万现金交给魏艳。
  魏艳一下情绪激动起来:“蒋志强,你这是把我们一家往火坑里推啊!”说着,就要将此事告诉父亲。
  蒋志强此刻却格外镇定,他开导魏艳:赵富贵中这工程是依理依规进行的,走了正规的“招标、评标、摇标”程序,封闭地进行,金牛区一个干部也没插手此件事。
  我们只要把好质量监督关,等桥一修完,一通车,什么事也没有了。再说,以后培养我们的孩子,不也需要钱吗?凭你我那点工资,能培养出孩子吗?
  魏艳想想,似乎蒋志强说得占理,而且,此件事无人说,又有谁知呢。
  女人,男人,一旦打开欲望的闸门,就犹如脱僵的野马,会越跑越远的。
  开始还有泪意的魏艳,此时却脸上挂笑说,近亿的工程,赵富贵拿到手,却只分给咱们五十万,太小气了。
  有了省委副书记这千金媳妇作后盾,蒋志强胆又大了起来。
  第二天,他叫来赵富贵,和他心平气和地算起此工程的利润空间,毛利达近四千万元,蒋志强主动说他只分五百万元,但有个条件,在第一笔两千万预付款中,一次性提给他。
  赵富贵二话没说,真的在第一笔款中就将五百万办成卡交给了蒋志强。
  多疑的蒋志强怕卡出问题,要他将卡中钱取出,用现金支付。
  更奸更鬼的赵富贵依然带上微型录音机,故意将交易对话提高了几个分贝,清晰地把交易经过录了下来。
  第四节 一年后桥垮
  走马上任的蒋书记,一改红口乡的“土气”“霸气”,而是变得格外温文尔雅。原本并不近视的他,却带着副昂贵的金丝宽边眼镜。
  他常在会上“谦虚”地对大家说,我们是省会城市的重点经济区,就不能等同其他县份,应该有重点经济区的样子,要时刻保持谦虚、谨慎、务实,并表态说,一切从自己做起,请大家监督他。
  然而,背地里他却做另一套:搞全区街道办书记、主任、各局局長竞争上岗。他先将此风吹出去,然后看各自的表现,这表现当然是由贿赂多少而定。而后,他将行贿最多的人找来谈话,问其自身条件,根据其自身条件量身定做,由组织部门公布出条件,进行“萝卜”竞岗。
  仅此一项,他就受贿二百多万元。同时,他的这次竞岗举措,在妻子魏艳的策划下,省内各大媒体竞相报道。
  可以说,蒋志强是名利双收。
  这边,赵富贵承包的金牛大桥工程,也在预期之中。如火如荼地进行。只是蒋志强怕工程出问题,时刻让质检部门的人员盯紧工程质量。
  可赵富贵不是省油的灯,在他的糖衣炮弹攻势下,质检人员就像摆设站在那里,任由赵富贵摆布。
  然而,这中间也有不吃这一套的,雷坚持这个老质检员就是这么个人,喝酒不去,跳舞不去,桑拿不来,整天一门心思放在大桥原材料上。
  今天他提水泥标号不够,明天他说钢筋细了,后天又说圈梁少了,弄得赵富贵心里很是窝火。
  聪明的赵富贵再一次出手不凡,私下给雷坚持的头儿十万元,让他将雷坚持调到了其他工地上。
  离开金牛大桥那天,雷坚持从来没喝过酒的,破例自个儿喝醉了,迷迷糊糊来到大桥工地上,对着建设中的大桥,扑通跪倒在地,嗑了三个响头,心里默默祈祷:“大桥啊,我走了,你可要坚持住啊,不能垮,即使垮,也不能垮在有人有车的当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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