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一个大隐者的故乡(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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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洲,听名字,好气派,是世界第八大洲?
  “中”字领头,还占据最中间?犹如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即除了桃花岛岛主黄药师、西域白驼山欧阳峰、云南大理皇帝段智兴、丐帮帮主洪七公四大高手之外,还有第五大高手“中神通”王重阳——他创立了全真教。
  其实,这未免太夸张了些,但这样容易记住。
  ……我所说的“中洲”,其实,一直隐匿在浙皖交界、坐落在千岛湖(原来为新安江)上游。那里崇山峻岭,沟壑纵横,溪流潺潺,一条由无数山泉合成的武强溪,像一条飘逸灵动的天龙,从浙皖山区盘旋飞流而出,跃跃而下,在汾口附近一头扎入千岛湖的汪洋深湖之中……
  何谓“中洲”,最早就是武强溪中间的一片沙洲。几百年前,一个姓程的安徽生意人,挑着担子经沙洲时,用柱棍闩肩歇了歇力,但想不到那柱棍却插入土中拔不出来。他就想:你这根柱棍不愿跟我走,如明年此时能发芽成活的话,我就举家迁居这里。想不到,到了第二年,它真的发出绿芽长出绿叶,变成一棵小树了。这位程商人兑现诺言,真的迁到这里,并定村名中洲——而变成中洲镇的所在地,则是十几年前的事。
  中洲,是停泊在千岛湖上游的一只大鸟,隐逸山林的翼龙。
  中洲,是一片常常被喧嚣的世尘遗忘,一旦想起就忘不了的古老源头。
  那里,恰恰就是我永远的故乡。
  中洲的武强山、小峨眉山、丫叉尖(学名龙耳山)、白际山等给了我做人的骨气,给了我文学和书法的骨力,给了我对崇高的向往和艰难攀登的勇气。中洲武强溪的水,给原来的新安江现在的千岛湖注入了最初的源泉,给我们中洲人乃至遂安人、淳安人注入了激情和智慧,更是喂大了我的本真与仁善,让我敢于站在时代的肩膀上倾吐出澎湃的诗行,敢于以一介草民“笑傲王侯”……我不能没有中洲。没有中洲,我的肉体与早年的灵魂就无处停泊;古遂安、今淳安不能没有中洲,没有了中洲,就没有了最早建县的县城,县就成了空中楼阁,而失去了中洲武强溪的浪花,新安江和千岛湖就少去了多少灵气、色彩与欢笑?……浙江也不能没有中洲,甚至泱泱天下也不能没有中洲,若没有中洲这个长长大峡谷,连接起一条浙皖间的茶马古道,就没有微商的通途,没有徽商胡雪岩从安徽到杭州再经杭州至上海的发达之路;没有中洲,中国的一些才德之士就失去了一个美好的归隐之乡;没有中洲,黄巢的军队,朱元璋的军队,方志敏、粟裕的部队将没有一个喘息之地,一个战后安静下来做梦的地方。
  中洲就是这样最易被人遺忘,而一旦想起一个铭心刻骨的地方。
  中洲啊,在一个人灿烂繁华的时候,可能记忆里没有你,但叶落秋净,回归内心的时候,不能不想起你。
  中洲,你是乱世的隐逸圣地,也是古今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和平时节的一条古老商道——浙皖赣三省间的内陆“丝绸之路”,烟草、茶叶、木材、药材等在这里白天或者夜间流动……而一堆堆的木材、竹子曾经通过竹排驾驶着武强溪的波浪运往远方以远的地方。
  在中国,有志的“士”阶层,都信奉这样一种人生哲理:“大道行则出,大道毁则隐”。而实际上,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又有多少朝代是“大道”畅通无阻的呢?恐怕除了唐朝的“贞观之治”、汉朝的“文景之治”、清朝的“康乾盛世”及北宋前期短暂的一段文明时光,多少个朝代都在或昏或庸或雄或乱中涉险而过,因此,“归隐”成了中国“士”人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中洲,恰恰因为偏远深静,成了一个隐逸佳地。
  山坳里的中洲,隐逸着一座座村庄,隐逸着一段段古老的历史,隐逸着一个个人物,隐逸着一个个神奇的故事与传说。
  中国的大诗人中最早隐逸者是陶渊明,他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隐逸山林。有史地专家著文说,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源”的原型可能就是千岛湖的中洲,“武强溪流域的地理环境与桃花源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几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世外桃源。”
  且不去争论陶渊明是否隐逸在此,而陶渊明的姑父洪绍大将军,却的的确确是将中洲当作他的功成身退的隐逸之地,一个中晚年灵与肉的故乡。他死后也将灵骨埋在这片大地上,完成了他那戎马一生的最后归宿。
  洪绍,在公元405年即东晋义熙元年,为建威将军、东莱太守(今山东),后随大将军刘裕成功讨伐南燕慕容超,接着,他又在平广州刺史卢循之乱,积功升为“明威将军”、东南镇尉大使,后又升成兵部尚书、金紫光禄大夫。而这时,皇室日衰,刘裕势盛,他又不愿粘附刘裕,左右为难,最后决定于417年(义熙十三年)在京口(今江苏丹徒县),辞官归隐到新定县木连村——即现在的中洲镇徐家村月山底。他带着他的继妻(结发妻子已病逝)——陶侃的孙女、陶渊明的姑姑,在武强溪流域的木连村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二十六年后驾鹤西归,遗体就埋在了离我们家李家坞村不到两公里的洪塘坞山里,他的侄子、大诗人陶渊明亲自给他写了墓志铭,在简单叙述洪绍的概况和隐居经过和家庭人口,及埋葬地之后, 写下如下铭诗:
  繄谁幽宫?曰前进士。始为太守,继除尚书。
  及其老也,潜德不仕。隐于武强,以明厥志。
  考卜于斯,山川所萃。宜尔子孙,式承弗坠。
  作为一品大员的洪绍,戎马倥偬大半生,富贵辉煌大半生,最后回归内心,寄身于中洲,沉寂于中洲,虽然不能展志,却也躲避了一场朝廷政变的大官灾,保存了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
  刘裕是汉楚元王刘交之后,又南征北战,功高盖主,故在永初元年(即420年),废除了东晋的“新皇帝”恭帝司马德文,自立南朝刘宋政权。如果洪绍不退隐中洲,这个因忠君而不愿依附刘裕的兵部尚书和他的家族命运将会怎样?恐怕最终会落到诛灭九族的下场!洪绍能够急流勇退,安于中洲的清净,既保全了自己,又保全了整个家族,让洪家的血脉在平静中得到永久的延续……岂不善哉?而那些曹操曹丕的曹氏家族篡夺刘家的汉朝天下,司马懿司马昭的司马家族又篡夺了曹家的天下,现在刘裕又推翻司马家族而恢复了刘家天下,都只是一群野心家的私欲带来的权变斗争,并没有历史的进步与落后,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根本听不到一点百姓的声音,更谈不上什么社会道义、历史清白!染指这些无聊的是非又有何意义?   从这里来看,洪绍是武者,也是一名智者。
  退隐中洲些许年之后,洪绍原配八子中的老五洪纂,还当过当地的始新县县令,《淳安县志》记载了这一史实。从此,在中洲的洪塘村和木瓜村,也有了代代相传的姓洪的洪家子孙。而据广东省花县官禄土布村清代洪氏修编的洪氏《万派朝宗》记载:洪绍在武强溪的家族不断繁衍扩大,后来一部分后裔南迁到江西、广东、福建一带,催育出无数的洪氏后代,像洪水一样汹涌澎湃。著名义军领袖洪秀全就是洪绍的第十六世孙。
  隐既是一种生命形式的结束,也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
  能大隐,才能有大出。有大出,必经大隐。无论是姜子牙、诸葛亮的先大隐后大出,还是李自成、顺治帝(清朝开国皇帝)的先大出后大隐,都是同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
  ……2015年6月27日,我在边城乌鲁木齐,突然在“朋友圈”里看到这样一条微信“待你厌倦江湖,我陪你归隐山下”,我的心怦然一动,马上点赞。而发这条微信的人正是中洲镇党委书记杨武军先生。他看到我的点赞回复一句:“中洲欢迎大家归隐,那可是洪绍公向往之地!”我复言:“好,坐禅中洲,可与天地归合。”
  “贵”不如洪绍,但“义”有可能比洪绍更显的另一名宋代的“士”(知识阶层)余德明,南宋时曾与文天祥一起考入进士——当然,文天祥中了钦点状元,后来还升为右丞相,而余德明也被封为翰林院编修。此时,元兵攻入大宋,文天祥保护皇帝撤到定海,兵败后为国捐躯……余德明当即谢绝元世祖的高官利诱,离京逃到了遂安,并逆河而上,直到武強乡凤凰岭叶村(现属中洲镇),才停下脚步隐居下来。元世祖知道后,曾多次派地方官来请,他就是不肯出山,不愿意去当亡国奴,不但不愿意给灭掉自己大汉天下的元人效力,甚至在每年的清明,都要登上凤凰岭峰顶,面朝定海方向祭拜皇帝与文天祥。
  余德明也从来不与元朝的地方官来往,还戏称自己不是住在元朝“十三都”的叶村,而是居住在“野村”,一个在野者的乐园。他在生前选好自己的墓地,并定名为“野家陵”。是啊,一个国家都失去了的臣子,死后的灵魂就无处皈依,如野魂孤鬼。从生到死,他心里就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元朝的臣民。这叫做“骨气”,这叫做忠义,这才是中国真正的义“士”!
  这个被余德明戏称为野村的叶村,到今天人口发展成两千多人,是中洲镇方圆几十公里的第一大自然村。这里的人少部分人姓叶外,绝大多数人都姓余,相当一部分是余德明的子子孙孙。
  中洲武强溪谷地就是这样适宜隐逸修行的地方,也是储存“忠”“义”的可贵库地。
  我出生在中洲的双许村,九岁被过继给我中洲李家坞村的大叔叔(后称叔父),从姓汪改为姓李,与叔父一同相依为命。
  我的叔父,就是我父亲的大弟弟。我爷爷壮年累死、奶奶改嫁到李家坞村,他曾被卖到叶村给人当童养婿,后来被我奶奶召回到身边,姓氏也随了李家坞的李姓。姓随身转,名由辈排,是中洲山里人的历史习俗。
  说起我迁住的中洲镇李家坞村的由来,又一个唐朝皇族李氏家族隐逸的故事在我眼前显影……
  中洲的这个古老的李家坞村,据说是与县城千岛湖镇的“李家坞”社区同名,现被迫改成了李家畈村。但在我和所有村民的心里,根本不承认这个完全背离了李家坞原始自然形态的假名字,仍称它为李家坞村。
  李家坞虽流落在中洲大山坳里的一个小山坳,村庄却建于宋元时期,距今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而村庄的起因也是因为避乱和隐匿。
  它距中洲镇政府才两公里半,但由于不在武强溪这个大峡谷的走向里,而是大山坳的霞山头处旁出的一个九曲十弯的小山坳,躲在小峨眉山的西山麓,被一层层山岗遮住,更被人遗忘或忽略。
  就因为更容易被人遗忘和忽略,引不起经过中洲峡谷的大队人马的注意,大唐王朝的末唐时代有一位唐昭王,为躲避王仙芝、黄巢的义乱之军对李姓皇族的追杀,让当了才一年皇帝的儿子唐懿宗改名“京公子”,从北方向南方逃难,从繁华都城逃向偏僻山野,先是躲到安徽歙县(中洲曾一度隶属于歙县)的黄墩,接着又躲到界田这个群山环绕之处。终于,从皇帝化身为“京公子”的李京安全生下了三子:仲皋、仲安、仲亨。仲皋又生三子,分别迁居三地,形成掎角之势——长子德鹏迁居祁门新田(不知是否现在的湖南新田)、次子德鸾迁居江西婺源的严田、三子德鸿仍居浮梁界田,史称“三田”李氏。
  如今李家坞村的李氏,就是江西婺源的“严田”李氏德鸾的后代。我家历经“文革”大劫保存完好的清光绪活字印刷版《严田李氏宗谱》,就详细记载了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这个家谱留下了许多名人的序跋,其中就有明朝书画名家董其昌,清代一品大员、大文豪沈德潜。
  “严田”李氏德鸾,不久带领家眷从江西婺源迁到浙江中洲叶村里面数公里的乘凤源(现在叫乘风源),接着,有相当一部分“严田”李氏又从乘凤源迁居到了现在的李家坞。就这样,中洲的李家坞成了大唐败落后皇帝后裔的一个归宿,一个李渊、李世民直系血脉躲避战乱的避乱隐逸之地,在大唐的无比灿烂之后,皇族李氏躲开繁华和世人瞩目的目光,隐居深山,回归内心。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辉煌之后沉寂于山谷,皇家复归到平民。
  就这样,一千多年恍然而过……李家坞的人年年除夕、初一,纷纷自发来到村中间的李氏宗祠里,拜祭李渊的画像,勾起对祖先的无限神往和忆念。
  我为山坳里的中洲感到骄傲。
  一个穷乡僻壤的弹丸之地,从古至今容纳了多少来隐逸的皇族和望族、多少大将与义士,多少文人与墨客。是一种胸怀和沉静,一种默许与宽博。
  一旦有战争,中洲峡谷的茶马古道又成了兵家屯扎歇息的地方,黄巢的亲率大军就曾驻扎在离现镇政府一两公里远的武强山顶,地图上因而新增了黄巢坪、黄巾岭、洗碗潭等名词;朱元璋带兵来过这里,又给中洲新添了诸如“接朱营(后改为结竹营)”、“啸天龙”、“送驾岭”等一些地名,方志敏、粟裕率领红军第十军团在厦山村召开了该军团的最后一次会议,史称“茶山会议”……
  是的,不管你是长期隐居,还是匆匆的过客,古今中洲都有一种胸怀和心态来接纳,来默许与化解,甚至是大儒朱熹来讲学,还是富商胡雪岩的商旅,中洲都一样平静地迎来送往,以一颗出世之心,山野的本真之性真诚以待。
  中洲就是中洲,貌有山河而不危,心藏胸壑却不险,以一颗中正平和之心,大隐隐于浙皖交界的偏壤,千万年来始终如如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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