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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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铅笔”,让人想到这样一种铅笔:墨绿色的底,上面轻轻绘着折枝翠竹,像似曾相识的一幅梦景;笔杆上,金闪闪地印出“中华牌”这三个字。“绿铅笔”,又似一支春天的嫩笋,翠生生的,要从泥土里破壳出来,带着乡土的气息,带着希望的梦想。
  想来,每个儿童,最初握于手中的,大都是铅笔吧?这种有木的清香的、最淳朴的笔。
  从小,我们姐妹俩就喜欢静静看书。也许在那时起,我们就被“文学”深深吸引住了,虽然那时并不知道何为“文学”。
  希望我们俩能永远握住那支叫“儿童文学”的绿铅笔,画出一片纯净的美丽天空。
  
  此地多菱。
  菱角丰收时,不仅可以自足,村人还挑着担子到镇上卖,未及日暮鸟归,便可以散着手回来了,肩上只虚笼笼地贴一副菱筐。肩头的一枚黄柏扁担弯如菱角,嘴也弯弯似菱角——不用说,又卖了好价钱,而且不消多少时间就出手,也不曾扯着喉咙曼声吆喝。
  像是“丰柳燕”的人以物名,这里的湖唤“菱湖”,这里的村叫“菱角坞”。
  菱角坞的人世代生活都离不开水——他们是一群能行走在岸上的鱼。除菱外,他们又在湖的浅滩处植了茭白、荸荠,有的用细眼纱网圈起小小的一角湖,养鱼养虾,也有拿着长篙养鸭子的——当然鸭的活动领域不划楚河汉界,呷呷呷呷,随它们闹去。
  一湖有这么多经营,却以“菱”名,可见菱家族的“人丁旺盛”。
  湖中养鱼,要放鱼苗,喂饲料,还要隔十天半月去查网。网破了,可别指望有多少“漏网之鱼”;养鸭,白天可以由着它们,晚上须赶回鸭舍,一朝一夕,风雨不误;种植茭白也不是件容易事:下秧苗时,脚得深深踩进淤软的湖底,茭白还特别“娇”,种时得先把它的根须洗净。有时不留神,“哎哟——”,螃蟹钳着脚了?俯身往脚底一探,摸上来一看,嘿,原来是个菱角壳。去年还是前年的谁谁,吃完了随手扔在这里的。
  这样比起来,种菱显得全然不费事。三月,乳燕斜斜飞,细雨濛濛下,正是下菱秧时。细细长长的菱秧,豆芽似的,瘦弱伶仃,根部缚以一块小石子或是小碎瓦,朝河里扑通扑通扔下去。这样的活儿孩子尤其喜欢。有调皮的,将菱秧当光翎的毽子,轻轻巧巧往上一抛,顺脚一踢那小石子,菱秧便飞出多远,“啵”一声,手脚麻利地钻入水中。嘻嘻笑笑间,几篓子菱秧就“栽”完了。之后,孩子们或打水仗,或凫水,一丢手,就把菱秧丢开了,随它自生自灭。——噢,不对,是“自生”。
  约有十来天了,不经意间,已有青钱大的嫩绿菱盘稳稳妥妥贴在水面。此时你会觉得湖水显得太满汪汪,直要溢出来,或是覆没了菱盘。
  湖面上全是绿阴阴的一个圆点,一个圆点。微风一吹,它便从容地“随波逐流”,不一会儿,又服服帖帖地回到原位。它和漂泊的浮萍不同。它有根。
  当“蝉声沉落,蛙声升起”时,菱叶大了些,也绿了些(有的成了暗红),叶缘长了一排细细的小牙齿,但它不会割破手。这时菱花也次第开了,浅紫乳白,星星点点缀在深绿暗红间,像旧时女子眉间的一点红胭脂那样地缀着。真个是:
  丛丛菱叶随波起,
  朵朵菱花背日开。
  菱角肥了。
  湖面热闹起来。
  看,映着青山隐隐水迢迢,五六个女孩子划着菱船过来了。所谓的“菱船”,其实叫“菱桶”更合适些。元宝底,高不盈两尺,长不足一米,里面摆一只矮矮的小木凳。人坐在里面,刚好容身,像一只螺蛳住在它的小壳里那样妥当。
  只听为首的一个女孩子说:“快,到我家的那块菱塘去采。我爹说了,我们家的菱角最大。”那女孩穿着藕荷色的衫子,生着一张雪白的圆脸,像生丝白团扇的扇面。扇上淡淡描了五官。扇面有些绷得不紧,且是迎着风,鼓了出来——那女孩子的脸有点婴儿肥。
  第二个女孩子穿着月白的衣衫,脸上有着温柔的神气。她叫着前面的一个:“翠云,翠云,你划这么快做什么?”
  又一个女孩子,她只穿一件绣着金边荷花的大红肚兜,光光的两只臂膀,湖绿绸纺裤的裤脚卷得老高,累累堆在膝盖。她唤那月白衣衫的女孩道:“阿招,我们且慢点划。她的是新船,船身轻。让她先划去,别理她。”
  翠云一面用小桨拨水,一面回过头来,“双双,你再说我坏话!看我把菱角都摘光了,一个也不给你留!”
  双双皱起鼻子,带笑地朝她扮个鬼脸,“你去呀!去呀!我看你可摘得光菱角——吹牛呢。”她只顾说话,冷不防菱船一趄,幸亏阿招眼疾手快扶住。船悠悠地,朝左朝右摆了摆。
  待双双定下心来,才“咦”了一声,“我的桨呢?”早有一个小女孩顺手捞起漂在湖面的木桨,递给她。众人嘻嘻地笑。划在前头的翠云也频频回首,笑着看双双的窘相。
  双双吐了吐舌头。
  阿招忍不住又扑哧一笑,说:“看你还闹。”
  五六支木桨又轻快地划起来:“划——许!划——许!”五六道舟痕各归各地荡漾开来,相撞了,重叠了,转眼又了无痕迹——菱船划过去了。湖面倒映着薄薄的云影,云在水中如一方被遗忘的浣纱,柔若无骨。湖面细纹粼粼,绿波叠翠。
  远处,一群芝麻鸭呱呱地叫着,嫩黄的脚蹼翻过来,拨过去,像两枚黄色的海星,舒展至极,也灵巧至极。引颈,舒翅,或是出其不意地,猛地扎到湖中。它们当然不是因为菱角熟了而兴奋。对于鸭子来说,菱角有什么好吃呀,哪里比得上月光鱼?菱湖里多月光鱼。月光鱼是一种瘦瘦长长、伶伶俐俐的鱼。玉白的鳞身闪着五彩的虹似的光纹。也不知是谁给它起了这么一个凄寒又诗意的名字。是个诗人吧?这种鱼人不吃,只用来喂猫。此刻,那些念着呼噜经的猫们,若得知鸭兄正在掠夺它们的美味,一定会气煞,连梦里也会吹胡子瞪眼睛。
  等其他女孩子划到,翠云早在那里,背倚着菱船吃菱角了。吃下的半个菱壳徐徐地在水里往下坠,走着“之”字,沉到水底去了。来年,说不定又要扎了种茭白的脚。
  双双一见,不由咬着嘴唇恨一声,“哎呀,翠云真坏,真个自个儿先吃了。”一面骂,一面不忘用手牵着菱藤。藤上铃铛似的挂了几个青菱角。双双摘了一个中间的。最底下的太老,上面的尚小,中间的最是鲜嫩可口。菱角是像节节草那样,一节一节长的,有一种步步为营的谋略。
  菱角分家菱和野菱。野菱也叫“青愣”(这个名字总让人觉得是形容傻里傻气的一类人),有三角,也有四角、五角的。个小刺硬。家菱的别名来得好听多了,叫“水菱”(像个女孩子的名字),翠云家的菱属于这一种。家菱有两角的,也有四角的。两角菱状若牛角,又似敛着翅膀的乖巧的蝙蝠。两角菱一般是不采的,等“起塘”的时候再取出来。这个时候它的名儿也改了,唤作“乌菱”——乌嘴乌脸在塘底呆过的缘故。乌菱在过年时可以蒸糕用,招待小孩子。“菱”“灵”同音,希望孩子吃了脑瓜聪灵。
  翠云见双双、阿招她们摘的都是青菱角,便把船凑过来,举起手中的一个鼓鼓的、水红的菱角说:“喏,这样的菱角才甜呢。这个叫‘鸡婆菱’。看,像不像?”这地方管鸡叫作“鸡婆”。
  “真像,真像!呀,翠云,你怎么不早说?”
  女孩子一个个丢了手中的青菱角,一心一意地牵着菱藤,揭着“水皮”,去找那“鸡婆”。
  找了半天,也没个“鸡婆”的影。
  双双嘀咕道:“哪有什么‘鸡婆’呀,鸭公公倒是有。”说着头微微一偏,把嘴朝那群芝麻鸭一努。
  众人一起笑起来:“这双双!”
  阿招道:“你这样嚷嚷着,‘鸡婆’若有,也教你赶跑了。”
  双双拿眼睛定定地瞅着阿招,略带讥讽地说:“那你找到了?——喔,我知道了,准是叫翠云摘完了。”
  翠云连忙叫屈:“哪有?”把手心一摊,“你看,我这些还不都是青的?”
  双双也不好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只听她兴奋地嚷着:“找到了,我找到了一个。”
  众人一看,双双手中的那个菱角果然比别个大些,红得发黑。双双脸上满是神气,又神气地一咬,“呀,苦的,呸呸……呸……”
  原来那个菱角被水沤得发烂,满肚子水腥气。
  双双忙俯身去漱口,饮了满满一口,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突过来,突过去,噗的一声吐掉了。
  女孩子们无不笑得格格的。那菱船也一只只轻轻地打晃,船底的水纹一圈一圈的。——是湖面的笑靥吧?
  双双朝翠云划去,“翠云,看我今天饶不饶你!”
  翠云见双双来势汹汹,忙调转菱舟,“是你自己那么性急巴巴地张口就咬,也不看个真切。能怪我呀?”
  “那不管,反正要找你算账。是你把好的‘鸡婆菱’都吃了。”
  翠云划入菱角湾,被挨挨挤挤的满塘菱叶绊住,进退不得,只好告饶。
  双双偏不饶不依,“那你唱支小曲儿,我便饶你。要不,赔我十个‘鸡婆’也成。”
  翠云向阿招求援。阿招笑着说:“你就唱一个吧,看样子双双是不会甘休的。”阿招并不叫翠云赔十个“鸡婆”,因为她也想听翠云唱歌。翠云的歌唱得很好。她的脸是丰肥的,可嗓子却是尖尖的,细细地淌着水音。
  翠云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那好吧。”便唱了一首菱歌:
  妹妹家在菱塘旁,
  满塘菱角放清香。
  菱角本是妹家种,
  任哥摘来任哥尝。
  众人听着,只觉吃了一个脆生生、甜津津的鸡婆菱。
  许久缓过神,见翠云没有往下唱,忙问:“唱完了?”声音中带着可惜。
  “唱完了。”
  “就这四句?”
  翠云点点头。
  女孩子们齐齐拍起手来。翠云有点忸怩地说:“我唱得不好,别拍了,别拍了。”她们便笑起来,憋了很久的笑声终于可以外出“放风”了。翠云有点诧异地睁大了眼。
  “菱角本是妹家种哎,任哥摘来任哥尝哎。”慢悠悠地,加了两个“哎”字。
  “任哥摘来任哥尝哎——”
  “翠云,翠云,哪来的哥哥呀?是哪个呀?姓‘任’么?嘻嘻……”双双挤眉眨眼地问。翠云忽然明白过来她们哄然大笑的原因,不由飞红了脸:“你们……你们,尽拿我取笑。”
  “羞羞羞!”
  双双还在同她玩笑,一面用手指去刮翠云的脸皮。翠云一急,只顾用手背揉眼睛。阿招扯了扯双双的手。
  双双百般求饶,翠云也就破涕为笑了。
  不知谁提议,去菱湖边拾野鸭蛋。湖边有一块露出水面的青蒲丛。常有野鸭在那里栖息。家鸭是不许去的,主人不允许,怕家鸭跟着野鸭跑了。
  女孩子们便一字儿排开,朝青蒲丛划去。那群家鸭以为是冲它们来的,嘎嘎嘎,呱呱呱,全无刚才的悠闲泰然,一个个惊慌失措,奋力扑着翅膀,只恨不能“凌波微步”。
  满湖的鸭子,满耳的鸭声。
  翠云奇怪地问一旁的阿招:“这些鸭子怎么了,像一群疯子,我们又没赶它。”
  双双听了,只捂着嘴偷偷笑。原来先前她拿菱角壳打了几只鸭,难怪“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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